“上次你师父发这么大火,还是在秘境里打无两兽的时候。

当时无两兽死不吐口,她把天音铃铛打进无两兽脑袋里。

晃了一天一夜,生生把千年修为的无两兽震死了。”

“哎,别吓着瑾珵,还不是因为那无两兽夜间趁人休息,一口吞了云箍师妹半边身子。

月昭可没做错,还耗尽灵力,受了内伤。”

“不知为何,望尘仙尊在这方面对她尤其严格,她杀生沾了命案,还训她来着。”

“仙尊怎么说的来着,你何苦为那凶兽脏了自己的修为,抓回来让师门罚它不好吗?”

“唉,月昭就是个护犊子的,倘若火气上来,一时半刻也忍不得。”

瑾珵随师姑们回去的路上,默默听着她们的交谈。

自己收了师父的鼓槌,究竟是对还是错。

如果是对,那为什么师父仍旧生气走了。

如果是错,真的任由师父触犯玉笙山的门规被关起来,万一受了罪,又该如何是好?

“你师父正气头上呢,我们可不敢惹她,你也老实远着点她,等她消火。”

萄童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其他人也是这个意思,各自散了。

寻苓却一路无言。

她想的是刚才仙坛上的事,能从两方胶着的灵力中轻易收走月昭的法器,一点伤都没有,别说伤了,连气息都没乱,瑾珵的修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幽篁之中,月昭含了丸药打坐,默念清心咒,紧闭双眼,额头沁出了汗。

她脑中回荡无数的声音交错。

“你是主犯!”

“被这么个人害得关起来,值不值得?”

“你这当师父的人,要带头坏了玉笙山的规矩不成?”

“师父,我没伤着,你看。”

真的伤着,可就晚了!

脑子突然转换了画面。

自己今日在茶室授课,频频弹错的沮丧样子。

再到帝江神鸟随着瑾珵的琴声起舞,即使后来弹的已经不是《招音颂》,帝江也没舍得飞走。

一日之内,双重打击,一重比一重更深重,全系一人。

这人伤着也好,从此以后,便不能再轻易弹出那样穿透有力的琴音。

我护着作甚?

白受陆篆的污蔑。

月昭痛苦的摇头,与那些不好的念头对抗。

“你何苦脏了自己?”

望尘仙尊的叹息传来,她灵台一清,渐渐找回属于她自己的意识。

无力的睁开眼睛,扁了嘴唇,抖着声音喊了声:“师父。”

她面前没什么师父,只有一片竹林,沙沙沙的响。

莹白的小脸上全是落寞,她用力咬住嘴唇。

她曾经不明白为什么玉笙山不让杀生,这是个后患无穷的规矩。

下山历练时,她见过剑修杀戮,也遇到灵兽师杀妖,遇到不平事,片甲不留……

空学了一身吹拉弹唱的本事,为何不能杀生,只能自保?

唉,可是望尘仙尊严令过她,说她这性子与别人不同,若是杀戒开惯了,会难以收拾。

每次临去秘境和下山游历前,总是被装满一身的法器典籍,是望尘仙尊给她保命用的。

遇到敌手,可以伤,可以逃,可以带回来让师门惩处,只有万分火急的情况下才能杀,是为了她身上不沾染命案。

瑾珵铺开神识,在停云阁周围搜寻师父的气息,终于在一处隐蔽的竹林发现了她。

远远地看她痛苦的样子,瑾珵很不好受。

攥了袖口指尖泛白,直到她叫了那声师父,他跟着心中一颤,悲伤莫名。

“出来。”月昭冷了声音。

瑾珵乖乖的从竹林深处现身,“师父。”

“没人跟你说,此刻应该避着我吗?”

“师父,我可以为您护法。”

他神色认真,目光灼灼,衣袂飘荡,立在竹林中像幅水墨画。

熟识的人都知道她脾气,火一上来不仅情绪失控,灵力也会失控,误伤也不是没有过。

虽然月昭会极力控制这身体,但总归她中有她,她中又有她。

时间越长,两种个性越有融合的趋势。

有些经历已经跟原主感同身受,早就无法置身事外。

月昭蓦地散了那口气,“鼓槌呢?”

瑾珵从袖子里拿出鼓槌双手捧着。

月昭接过来轻敲他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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