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姐脸酸了:“哎,你这是啥话?我收房租嘛,有啥分外的?”

菊叶儿忍不住喊了一声:“你缺德!趁火打劫!”

观音姐更不乐意了:“哎!你这丫头……”

姜雨萍对菊叶儿:“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又对观音姐,“按说,已经欠你四、五个月的房租了,我也不该说啥……”

观音姐:“那四、五个月的房租我不要了。我认倒霉,谁让我赶上了呢。”

姜雨萍:“我们明天一早就搬走!”

观音姐软了口气:“等两天也行。”

菊叶儿:“我们这就搬走!”

观音姐走出东厢房,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原来蔫蔫的官儿太太,咋变得这么刁了?人穷也涨脾气呀!德性!”

晚上,下雪了,风也很猛。

姜雨萍和菊叶儿背着行李卷儿和包裹,冒着风雪,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

菊叶儿:“娘,咱上哪儿去呀?”

姜雨萍:“走吧,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赶着走吧……”

姜雨萍和菊叶儿走过破土地庙附近。透过风雪,她们看见庙门里有光亮闪动,看着挺暖的。母女二人向破庙走去……

小四合院里苏中仁回家来。他向东厢房看去。

东厢房窗户黑黑的,无声无息。

苏中仁走到东厢房门前,刚要敲门,发现一把铁锁挂在门上。苏中仁紧锁眉头,叹口气。他仰头看看漫天飘雪,真不知她们娘俩怎么熬过去。

姜雨萍母女走进破土地庙里,于四儿正坐在火堆边烤火,听到响动,头也不回地:“张万利,你还回来呀!有吃的没?”

姜雨萍:“先生……”

于四儿一回头,见是姜雨萍和菊叶儿,有些惊讶,问:

“大雪泡天的,你们这是……”

姜雨萍:“没地场住了,想在这庙里糊弄一宿。”

有伴了,于四儿异常热情:“糊弄一宿干啥?就在这住呗。这又不用掏租子,

咋住都行。”

姜雨萍一边扫看四周,一边说:“好,好。”

于四儿:“来,先烤烤火。”

姜雨萍和菊叶儿放下行李卷儿和包裹,坐到火堆边。

于四儿往火里添柴火。

姜雨萍从怀里掏出两个黑黢黢的糠菜团子,递给于四儿:“你饿了吧?”

于四儿接过菜团子:“可不,饿得我前腔贴后腔了。”狠狠地咬一口,“一整

天,愣是没混上一口吃的。冬天啊,穷人最难熬了。”

菊叶儿四处打量:快要倒的土地爷,滾在一边的香炉,折腿的香案,满是裂

缝的墙,露天的屋顶,檩间的蛛网……

于四儿对菊叶儿说:“妹子,我住这边儿,你和你娘俩住案子那边儿。这多

好,这庙里一直我一个人儿,这回有界彼子了。”

姜雨萍:“谢谢你,先生。”

于四儿:“可别叫我先生,我听着不得劲儿。你就叫我于四儿。”拿起另一个

糖菜团子,“这个我也吃了啊。”

姜雨萍:“吃吧。吃吧。”

于四儿:“哎,大姨,你不是租观音姐的房子住吗?”

菊叶儿:“你别提她!”

姜雨萍叹了一口气。

于四儿:“咋的?被她撵出来了?这娘们儿,不地道啊!”

姜雨萍:“跟人家没亲没故的,凭啥让你白住房子呀。”

一觉醒来,雪霁天晴。

香案旁边,姜雨萍把书包塞给菊叶儿。

菊叶儿简直不敢相信:“娘,咱都这样了,你还让我上学呀?”

姜雨萍:“别废话,快去。”掏出几铜板,“路上买几个火勺。”

菊叶儿:“娘……”

姜雨萍:“快去!”

于四儿凑过来:“她不乐意去就不去呗。”

姜雨萍:“不去哪行?她咋也得把高小念下来呀!”

于四儿:“念书能当饭吃?省点儿钱填肚子多好……”

姜雨萍:“于四儿呀,你就别跟着搅和啦!”

“好,好,我该出去做工夫了!”于四儿走出庙门。

银装素裹的北市场,太阳有些晃眼呢。

姜雨萍胳膊夹着准备当柴火用的破木棍、木条,背着麻袋走走在街头,目光往四处踅摸着,见着地上有酒瓶便过去捡起来,塞进麻袋里。见着有铁丝,也捡起来。

姜雨萍走过医院门口,看看医院牌匾:慈航医院。想了想,走进去,四处看。

一个护士迎住姜雨萍,撵:“捡破烂的!你咋进来啦?出去!”

姜雨萍:“我想卖血。”

那个护士口气缓和了些,指:“那边儿……”

于四儿从一家赌场气宇轩昂地出来。他冲里面喊:“我于四爷就是这份的……”他一拍胸脯子,感到一阵疼痛,“哎呀……”

他心情愉悦得很,蹦蹦颠颠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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