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栋扶贫安置住宅楼已拔地而起,资质高的建筑企业搞施工就是顶呱呱,速度快,且质量不错。工程在抢工,繁忙的工地,一派热火朝天。
这里的务工人员吃住、管理人员办公地方,是和建筑工地分开的,但不砌砖墙,用的是蓝色的临时围墙挡板。
阿羊不用打听,就知道办公的地方。多排平房,房前晾晒衣物的,那是住人的。办公的就在那两栋活动板房。项目部、建设方、监理、车队都有各自的办公室。
车队办公室排在第一间。阿羊从窗口往里看,有人在。于是对身后的兄弟说:“你们在门口等着,我进去找人。”
门外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一个高大的后生仔从办公室出来。“你们找谁?”
“找杨老板。”阿羊望了一眼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后生仔后,想进入办公室,但却被拦住。他知道,里面正在喝茶的那位胖个子,十有八九就是杨老板了。
“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我是老板的助理。”
听说县长、总经理、厂长有助理,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老板有助理。阿羊突然记起来了,昨天在阿斤出事的现场,这个人露过脸。原来他是老板的人。
“我的事,你能拍板吗?”阿羊扬起头,黑着脸问。
“让人进来吧!但只能进来一两个。”办公室里的人发话了,口气好硬。
阿羊搀扶着撑着拐棍瘦弱的老妈进入办公室,指着沙发说:“你就在那里坐吧。”
“你也坐吧,老乡。”杨老板起身离开沙发,回到办公桌,一屁股坐到藤椅上。“你们是……”
“我和我老妈,是被泥头车撞成重伤阿斤的家人。泥头车是你的,司机是你请开车的。我弟昨夜在医院抢救,急需钱,找你,是要求你拿钱去垫支医药费。”
“出这样的事,我和你们一样痛心!心情很沉重。”老板没有回答阿果提出的问题。
在办公室门口,阿斤的兄弟们让老板的助理死死拦住,不让进办公室,气得骂粗口话,还时不时推推扯扯。
老板说一样的痛心和沉重。但阿斤因车祸承受的是撕心裂肺的骨肉痛,和今后假脚板和手断过残疾带来日后劳作和生活的不便,痛苦的折磨将伴着一生。
年迈的老妈一宿未合眼。她长嘘短叹,怨老天不公,为什么一次两次把灾难降到阿斤头上呀!
前几天阿斤去相亲,那妹仔答应再次见面。当她听到阿斤出车祸断手断脚后,一定是跑得多快就跑多快。
阿斤出事后,救护车把他送到县人民医院抢救。陪护熬夜,阿羊挺得住,可为弟弟办住院手续要交押金时,出门匆忙,身无分文。本应由肇事司机,或老板先垫支的,可谁也不见露面……
杨老板心情沉重不假,但他考虑多是他的车子被暂扣,和事故带来的钱财损失。
看到坐在眼前的母子,老的头发花白,眼眶深窝里的眼睛暗淡无神,但抬起头来,你不敢与她对视。儿子壮实,脸板板的,城府蛮深,看相貌起码六十,实际年龄五十出头。
“事情发生在傍晚,我们也想到赶去医院为伤者先垫些钱,但前几天才给司机发工资,给八部车加油卡充了值……银行卡没几个银子了。”杨老板对阿羊说:“老哥,对不起了。钱,你们家属先垫。等交警认定书下来,该由保险公司、司机和我赔偿多少,一分也不会少。”
“老板,我和年老体弱的老妈找你,不是来听你讲废话的!昨夜还有今天上午,我弟还处在抢救和做手术当中,需要的是钱!上午我们东筹西借,已交三万块押金,但很快就花光,接下来花的钱,老板你要扛!钱么,准备八万十万只会少,不会多。”
老板眼皮在跳,脸色难看:“人是司机开车撞的,你们就应先找他去。”
“司机是你请的,车是你的,不找你我找谁?半个捻子岭的土方都是你车队拉的,八万十万块钱,你拿不出?鬼都不信!”阿羊在想:司机躲起来难找,但你老板有几部车摆在那里,跑不掉的。
眼前的村民并非靠耍耍嘴皮就能打发走的。老板想:你以为我当天做工晚上就能领到银子么,是按完成土方量百分比拿钱的!但他觉得没有说给家属听的必要。说:“法律并没有规定,肇事方先要垫付医药费呀。”
老板狡猾。阿羊可不买账:“老板,我要的是你一句话,行还是不行!”
“你留个手机号给我,等我联系你。”老板就是不作正面回答。
“等,又是等。”一直不说话的阿羊的老妈,手里的拐棍“嘟嘟嘟”敲了几下地板,有气无力说:“遇到你这没良心的,我那小仔,算是霉上加霉啦!”
“老人家,话可不能乱说呀!”老板不敢与老人对视。
“乱说?你到现在没去医院看我仔一眼,连一分钱医疗费也没垫上,你说你有良心吗?”
老妈不能生气,她有心脏病,她不宜在这里久呆。“老妈,急也没用,我们先离开。”阿羊把老妈扶起,转脸冲着老板说:“拿不到钱,这事我与你没完!”
母子走出办公室,兄弟们围上来。有人问:与老板谈得怎样?阿羊说:“头难剃。”
“老板没钱?”
“铁公鸡!”阿羊很气愤。
阿羊找到项目部。经理说自己帮不上忙,车队不归项目部管。劝阿羊找安置办领导出面协调。
看来找谁都没用。阿羊心火在烧,心窝底快要烧穿了。
小超市老板玉辉骑电驴来了。玉辉是阿羊的表哥,知道阿羊找车队老板要钱,放下店里生意也赶到工地。
看到老弱的姑妈在场,玉辉责怪阿羊:“大热天的,你干么把你老妈也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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