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银发的少年看着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头的长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您这样的做法,可绝对称不上是聪明的做法。”

他已经明白阿尔菲斯数日之前那似是而非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在威洛德纳帝国,不,应该说几乎是在这个世界中的任何一个国家里面,“知识”都并不像是苏耶尔前世所在的那个时代、那个国家一样,不但只要想就能够近乎免费的获得,国家甚至还会保障最基础的受教育的年限。

在这里,“知识”是只属于贵族的独有的权利。这都已经不是需要支付高昂的价格才能够请到足够教授知识的老师的问题了,而是寻常的人家根本就不被允许拥有接受教育的资格。

唯一能够在这当中博出例外的,或许就只有某个人的身上被检测出了非比寻常的资质,并且得以被某个教团招揽——而当这个人靠着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一定的神眷、并且表现出了自身的价值之后,才会得到“学习”的资格。

这是多么荒唐、多么可悲而又可笑的一件事情。

而在此之外,任何人倘若想要擅自的教导没有资格的人知识的话——即便那只不过是一些最基础浅显的道理——也将会引来明日之庭】的查探。

阿尔菲斯自然是清楚的知道这一点的。

可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毫无疑问是完完全全的越界。如果给伦底纽姆那群自诩“上等”、“高贵”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风浪来。

但是阿尔菲斯完全不在乎。

如果一定要说觉得有感到对谁对不起和亏欠的话,那或许也只有苏耶尔了。

因此,面对来自苏耶尔的话,他表现的异常的平静:“我知道。”

“但是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仅此而已。

“如果你想要去向明日之庭】告发我的话,也完全没有问题。只是我请求你,苏耶尔,不要是现在——至少等大坝建好之后再这样做,可以吗?”

他的语气听起来是如此的谦恭而又卑微,这实在让苏耶尔感到了某种惊奇。要知道,即便是在塞卡尔德家举办葬礼的那一天,苏耶尔假以日之教会】的奉日者的身份出现在阿尔菲斯的面前,向对方进行含怒的逼问的时候,他都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模样来。

不过这一次,他们是站在一边的。

因此,面对阿尔菲斯隐隐的忐忑与不安,苏耶尔却只是露出了比起先前还要灿烂的笑容。

阿尔菲斯盯着那一双晶紫色的眼眸,竟然恍惚的从这笑容当中品出了某种堪称“靡丽”的味道来。

“我怎么会那样做呢,老师?”

他听到少年人的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蛊惑的意味。那是来自魔鬼的低语,引导着人一步一步的走向坠落的边沿与深渊。

“您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这是大仁、大义、大爱,任何意图指责您的人都有如阴毒的蝼蚁,而他们也终将在日光下无所遁形。”

“倘若这个世界上拥有掌管知识】的神明,祂也一定会为您的行为而垂下视线,为您赐下无上的神眷与恩荣。”

“所以,老师。”

少年弯着眼眸笑了笑。

这个笑容像是醉人的毒,也像是一片盛放的罂粟花海,让人无可抵挡的便沉沦于其中。

“请您继续这样做下去就好。”

阿尔菲斯的眼神有略微的迷离。

“……你说的对。”他喃喃自语——但或许就连阿尔菲斯自己都没有听清楚自己现在究竟都在说着一些什么。

“我会……继续做下去的。”

因为这是经由神明所点头和承认的,“正确”的行为。

***

他已经看到了。

原本是灰色的卡牌上,那一丝一缕逐渐染上去的、银色的光芒。

加油啊,亲爱的导师。

直到属于知识的幽火,将对方彻底的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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