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一场暴雨不期而至,随之一同到来的还有一支疲惫不堪的囚徒队伍。

西界法令,凡属西界的子民,或有罪者不足以杀之以赎,则在法令判罚之下,尚有一罪,唤为逐边之罪,吉边城寨便是这些罪人的归属之地。

被放逐至此的囚徒,他们的一生就将陨灭于此,没有归途。

此刻天幕黑尽,城寨大门紧闭,城楼上只亮着零星的几点光亮。光亮之中,守城的寥寥兵士躲在屋檐下避雨,他们中有者靠着墙壁打着瞌睡,有者三两聚在一起,口中谈论着一些不着边际的闲话。这样的夜,所有人都变得有些松懈与懒散。

夜空中,雨依旧是下个不停,远处山道上,囚徒队伍一行人艰难的走着。

这山路崎岖,比起官道来说,难走了许多。虽说通往城寨的山路为了可通车马均被拓宽夯实,可这条路九曲十八弯,再加上雨天路滑,原本已被耽搁的行程此番又被大大延误。

囚徒队伍中那些押解的卫士满嘴怨言,怒火中烧,他们一边咒骂着这鬼天气,一边对着囚徒队伍恶语相向,可怜那些年老体弱掉队的囚徒,不时便会被押解卫士恶狠狠的抽上几鞭子。

队伍停在寨前的广场之上,领头的押解卫士扯开喉咙向城内喊话,吼道:“囚徒新到,城内来人相接。”

片刻之后,城楼之上一人探出头来,借着零星的光亮看到了城下的队伍,他大声的回道:“楼下稍待。”说完就收回身去。

再过了一阵,伴随着一阵人群躁动之声,继而再是嘎吱的声响,城寨大门被缓缓打开。四名守城卫士,手执火把,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从门中走出,众卫士看着狼狈的一行人,不免偷笑。领头的带刀甲士收起那幸灾乐祸的笑容,说道:“吉边的兄弟,此番赶得够急的啊!话说早早言语一番,我与众兄弟下山去迎一趟啊!哈哈”

押解卫士们本就郁闷,那领头人见来人还出言相讥,顿时火大,只见他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用同样带着讥讽的语气回道:“我等押解兵卒自是没有你等好享受。”说话间,转身朝着身后的押解卫士喊道:“兄弟们,咱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咱就回吧!”

带刀甲士闻听此言,立马跑上前来,一把搂过领头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玩笑,玩笑,都知道规矩,你们都是有期限的,一路辛苦啦!”说话间,他转头挥手招呼押解队伍的其他卫士,继续说道:“兄弟们,辛苦啦!刚刚只是和你们队长开个玩家。到城寨就是到家啦!寨内尚有酒肉,大家快快进寨,好好休息一番。”

押解卫士闻听此言,郁闷的心情顿时转好,个个发出喝彩之声。

带刀甲士转身招手,身后余下的三名执枪卫士就心领神会的快步走上前。

领头人说道:“那人就交给你啦!”

带刀甲士回道:“行啦!交给我啦!剩下的事有他们处理,咱俩去好好喝一杯。”

领头人招呼着一路同行的卫士,说道:“兄弟们,咱们喝酒去。”

如此,押解卫士们就随那带刀甲士一起朝城寨内走去,而剩下的囚徒们站在雨中,瑟瑟发抖。

一执枪守卫走上前来,对着一众囚徒说道:“所有人列队站好,三人成一行,快点,快点。”闻听此言,所有的囚徒纷纷都按其要求开始站队。

剩余的两名执枪守卫则分走到队伍两侧,催促着一众囚徒,见到动作迟缓者,抬手便是一枪棍。

囚徒们列队站好后,三名执枪守卫均从各自的方位开始清点人数,片刻之后,三人先后都报出了三十六的数字。三人相互之间点头示意,人数没有问题。

那队伍前方的执枪守卫说道:“所有人随我来。”说完,守卫转身在前面引路,一行人跟随其脚步进到城寨之中。

同样的穿过城内校场,绕到草寮的背后,再一头扎进窄道之中,从窄道中出来,队伍便能看到那十二座蜿蜒石阶两旁的营房。

队伍停在石阶前,领头的执枪卫士手指眼前的营房,说道:“这里便是你们以后长住的地方,这里总共十二间营房,刚好你们可三人一组。”说话间,便一行一行的将所有囚徒的镣铐除去,同时将所分配营房的信息告知,待到所有人都分配好后,领路的守卫再回到队伍前方,说道:“稍后会有人给你们送来衣服饭食,现在就按照刚才的分配各自回营。”说完,三名执枪守卫就转身走近窄道之中。

一路的奔波,一众囚徒早已是疲惫不堪,他们按照先前的分配踏上石阶,意欲去往自己的营房。

这一番的动静,吵醒了临近营房中的一人,被分配到此营房的三名囚徒刚刚走到门廊前,却见身前营房的房门被人从内打开了。霎时,三人只感一股恶臭味迎面扑来,那是人的汗味再混合体味经长时间的发酵而成的味道,三人向后一怔,虽然这些时日他们已然习惯了这肮脏污秽的生活,可这味道却也是让他们皱起了眉头。

不待他们习惯这味道,三人只感一道黑影骤然压向自己,抬眼望去,那门内黑暗之中凭空出现了两个白点,那两个白点凌空飘在半空似鬼魅一般,伴随着一阵锁链碰撞的声音,慢慢漂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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