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先休息,凌公子。”
“阿瑶,等一下”凌逸顿住,瑶也随之愣在了原地。
那一刻,好像彼此之间是认识很久的故人一般。
“凌公子,我们之前是否见过?”瑶期待的询问道,“我的父母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全部都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同伴,因为我尝试过走出去,但是我永远都是在这里打转,仿佛有诅咒一般的,我被困在了这方天地里面,我根本走不出去,我只能默默的等待。”瑶一股脑的全部吐露出来,也不管对方会不会回应。
她静静的诉说着,所流露出的情绪也淡淡的,最终隐没在了黑夜里。
“你想要出去吗?”男人什么也会回答,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当然想!”瑶激动的答道。
“对了,您具体是怎么进来的?”女孩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走在这座山间的小路上,但是中途遇到了有人刺杀,我便一路逃到了这里。”
男人含含糊糊的说了个大概,瑶也没有多问,明白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东西。
“你先睡吧,我会不定时的来看看你的情况,你放心,没有其他人,更不会有人再来刺杀,你很安全,你放心睡吧。”女人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哄着。
男人许久没有说话,瑶以为男人许是睡去了。待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却听身后有一个声音闷闷的响起。
“如果你想要离开,我或许可以帮你。”
“嗯,你先睡吧。”瑶带上门,离开了房间。
瑶静静地靠在门板上,抬头仰望着点点的星空。愿意离开吗?其实也还好,慢慢也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但是好像也很期待外面的世界。
究竟是为什么见到他会起这样强烈的情绪呢?这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呢?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真相是如何呢?好多的谜团挡在寻的眼前,恐惧化作一双黑色的巨大双手,这双手死死地抓住寻那颗跳动不安的心。忽然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情绪和身体是一体的,心念一动,身体就有强烈的反应。
天色泛白时,小小的厨房就已经升起微微的白烟了,一缕缕米香也游荡进了屋中男人的鼻腔,牵引出饥肠辘辘的感觉,这时,屋内人的肚子果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他缓缓起身,轻轻推开门板,仔细打量起周围的一切,朴素典雅,如同他第一眼见到那个她的感觉一样。这个小院子简直就是那个女人另一种的呈现。院中有个小池塘,塘中的睡莲下能隐约见到些许几条锦鲤。池塘旁有几丛的花卉,这花很是奇怪从来没有见过,却看起来格外饱满有灵气,一个个的像小娃娃的脸她们是如此的可爱,随风摇曳,仿佛还带着些刚起床的倦怠。
凌逸感受到了这片小院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奇力量,这股力量充满生命力,莫名的让人生起敬畏之心。
此时瑶正从厨房中走出来,手里还端着热腾腾冒着小白烟的木碗。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瑶笑嘻嘻的问道。
“嗯,还行”逸凝视着寻,轻轻的回答。
“来吃饭吧,我煮的山药莱菔子粥,尝尝看我们山上的食物你可吃的惯?”
女孩喜悦的看向逸,像是一缕阳光照亮了他心中的暗淡。
“好,谢谢你,瑶。”顿了一会儿又有低沉的声音传来“你住在这里多久了?”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有很多很多个日初日落了。”瑶边将木碗端到石桌上边随意的答道。
“我今天应该就会离开,你要和我一起吗?”凌逸也缓缓踱步至桌前,静静的打量着女孩白嫩的小脸。
“这么快吗?你的伤势……”瑶震惊的问道。
“我的伤势无碍,最迟等到卯时我就要离开了,你要一起吗?”逸再一次追问女孩道。
“……”瑶沉默良久而后言,“你可以和我说说外面的世界吗?”瑶坐在石桌旁,双手撑着脸,期待地望着逸,渴望通过他连接到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你得自己用你的双眼去看,用你的那颗真心去感受。再五彩斑斓的图画倘若入了内心阴暗面多的人眼中也成了尔虞我诈的晦暗色调。”逸仰头望向天空,深邃的双眼穿过层层的记忆,仿佛落到了遥远的前世。
“跟我走吧,你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吗?让我来帮助你,我帮你找到你究竟是谁。”逸脉脉地注视着瑶。
“嗯”她也望向他,坚定了自己内心的答案,两人对视良久。
“我还可以回来的,对吧……我总觉得这里好像很重要……我也很喜欢这里啊。”瑶默默低下头,脑海在拼命回忆,渴望能够想起些重要的东西,额头冒出细细的冷汗,记忆依然一片空白。
天刚泛起来鱼肚白,天上落起了小雨点儿。瑶只匆匆塞了一些经书在怀里,日日夜夜陪伴,早已产生了感情。回屋反反复复的抚摸着那把古琴,这把琴最懂她的情绪了。她们一起穿越过冬日清晨的古寺听僧侣们敲的浑厚钟声,也到访过山崖流水间欣赏风起水流断崖,甚至还拜访过神灵佛祖感受过他们的殊胜威严。怎么舍得留下它一个人在小院子里呢?
“我可以把我的琴一起带上吗?”瑶走到琴前坐下,柔柔的抚着琴弦,古琴也发出呜咽的悲泣声。她刚刚的话似是在自言自语。
指尖在轻轻在琴弦上挑起又抹开,仿佛是一只在跳舞的蝴蝶,伴随着音乐在翩翩起舞。逸的眼前出现了清澈的流水在潺潺流动的画面,听见了鸟儿在林间嬉戏打闹的鸣叫声,只是缺了一样东西。
逸无声无息的拿出藏在怀里的玉笛,这是他一直以来随身携带的,因为这是她送给他的唯一一件物品。
他记得,那个女孩说过:“凌逸哥哥,我觉得呀这古琴是好听,但是也缺不了笛呀,这个是我阿母送我的,我现在送给你,你吹的那么好听,得有好的笛来配才是呀!到时候你娶我,等老了,我们就隐居山林,日日夜夜以山林为友,与鸟兽相伴,你吹笛,我弹琴,这多么舒服呀!”
他当时怎么说的?他开玩笑的说:“好!阿遥,你乖乖长大,等着我就行。”
这是多久的事儿了?还能回去吗?
掩住所有的悲伤,他不自觉的吹起笛来,琴笛合鸣。琴声更显得灵动自如,笛声更增添了神韵,两相融合似是浓茶被冲淡了苦涩,清香爽口又不失茶的韵味,反倒是多了岁月的沉淀与磨合。一片花瓣从窗外随着微风飘入竹屋内的地板上,它的路径形成了一条发着金光的美丽弧线,像是画家用金色颜料勾勒出的线条。
一曲完毕,意犹未尽!
“没想到凌公子也是懂音律之人”瑶敛眸赞叹,这样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奖了,瑶姑娘的音律真是让在下佩服”凌逸真诚的赞叹道。
“我不准备带上她了。”
“思考好了,当真不后悔?”
“不会后悔,或许她更适合这里也不一定呢,你说,对吧?”瑶仰头看向逸,想听听他的回答。
“嗯”逸静静打量着他,眼眸中仿佛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水。
“走吧”瑶起身走向逸的方向。
逸见此景不自觉地向她伸出手,瑶也配合地向对方伸出手。彼此的手无意识地相互牵着,好像彼此之间已经无声确认过什么,彼此的心灵达成了某一种共识。
两人的背影一同消失在林中深处。
午时左右,山间起了微风,时不时有太阳光透过疏疏密密的树叶直照向地面。
俩人走至山脚下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这一路走来,山中偶尔有虫鸣鸟兽,却不见一人踪影。
山下四处都包围着浓浓的灌木丛,不知穿过这丛林还得需多久。夜幕降临时,夜间行路格外困难,前路依然一片未知。
当夜,两人在林中一处靠近小溪流的地方暂歇下脚。
“瑶”凌逸轻声喊道。
“嗯?”瑶也轻轻的答道。
“你是不是从来没到过这里?”
“嗯,从来没有走出过大山”瑶抬头仰望着星空。
“这座山仿佛被一道神奇的力量笼罩着,我曾经尝试过很多次,但是始终都是围绕着那方小院打转。当我意识到我根本走不出去时,我也就放弃再挣扎了。环境也很不错,只是一个人而已。”
“阿瑶”凌逸又喊起她的名字,只是像这一次在喊她,但又不像在喊她。
瑶没有回答,她就是觉得这个男人来历可疑,但是自己却又很信任他。肯定的是他们之前一定是认识的。他那副时不时流露的悲伤到像是他亏欠了她似的。他这时常表露情绪是什么意思?他的哀痛和悲伤从何而起?为什么自己见着他也会有翻滚的情感起来呢?
这时,林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两人顿时警觉起来。凌逸赶忙抓过瑶的手将她整个塞往了自己的身后。
与此同时,在两人周边飞出数十个黑衣人,他们来势汹汹,各个手持利刃,刀光剑影中映射出瑶那一张阴沉着的脸。
凌逸一只手紧紧牵着瑶,另一只手抽出剑,整装蓄势待发。
瑶定定地站着,这时瞧不出一丁点的恐惧和害怕,反倒是一股莫名的气压聚集在她的周身。数十名黑衣人围攻向过来,他们出手狠辣而决绝,一刀就想至人与死地。
凌逸不敢放开女人的手,一旦他放开,他害怕这些人会拿她来威胁他。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凌公子,你看准时机把我往那边树上推,我有办法对付他们,只是目前被他们包围,很难找到突破口,我只能借你的力更加速地冲上去。”
“不行,太危险了!”
“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可以吗?”瑶坚定的望向前面的男人说着。
凌逸没有继续再争辩,只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瞄准一棵高一些的树,用力将她推向圈外树的顶端。
瑶借着力,如同灵巧的飞燕踏向树端,她轻盈的脚尖点落在一叶片上,俯首了一瞬地面上的厮杀,忽的如一支箭直冲向地面,落地的一刹那,手中显现出一把青剑。剑面反射着月亮的光,如同空屋中剩下的唯一一支蜡烛,在风中被点亮,火光摇曳间,屋内也时暗时亮。
一袭飘逸的白衣纤细人影在一团黑色阴影中不断穿过。
这时,一道宽大的黑影直直冲来,瑶转过剑,躲过黑衣人的进攻,青剑在那黑衣人身边绕过几圈却始终只是防守而从未攻击,见对方会变得格外兴奋起来,瑶没了耐心,在剑尖即将触到对方脖颈时却硬生生改了角度,青剑的剑面重重拍在了黑衣人的颈间,一滴血未流,黑衣人应声倒地。
另一人趁着女人转剑的时候想偷袭她的后背,一剑直指心脏处。瑶用余光冷冷的瞥向他,白衣随风飘荡起涟漪,一个翻飞,利用翻身的力气将剑柄击向暗算者的脑勺,对方见翻身的招数正要躲,却在行动之际便被剑柄击中脑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凌逸这一边一人应对多人,确实有些应接不暇,却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直奔而来,内心不禁喜悦万分。
交战中,一支银针险险擦过逸的脸颊,小血珠裹挟着风滴溅到了瑶的白色衣带上,在白衣上酝酿开来,仿佛是雪中盛开的血芙蓉,艳丽的让人触目惊心。
一柱香后,数十名黑衣人纷纷倒地,瑶凌乱的发和污浊的白衣诉说着她此时此刻的狼狈。逸温柔的摸着她乱糟糟的头发。
“吓到了?你还是像以前这样心软。”凌逸目光灼灼的望向女人的双眼。
瑶一声不吭。
瑶怎么也想不到下山来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被围杀。那么为什么会引来杀身之祸?她有一瞬信念的坍塌。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到底又是什么人?好端端的他们为什么要杀人灭口?”瑶低沉着声音问道,隐藏了内心所有的情绪。
逸立时暗下来脸,底下头也用沉沉的声音道;“我都会像你坦白,但是,你等我和自己一些时间好不好,你先跟我回去,我会全部向你说清楚的。”
“我们之前认识对不对?”瑶小声的问。
“那……我是谁?我为什么没有任何记忆?我怎么会一个人住在这个山上?”瑶突然抬起头来严肃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
“不愿意说?那我凭什么跟你回去?一个陌生人,还引来杀身之祸,凌公子心里难道没数吗?想拉我当挡箭牌不成?”
“那也罢,你什么也不说,那我们就此别过吧,感谢凌公子带我下山,还望……”
一支手迅速拽住瑶的手臂,挡住她离去的步伐。
瑶周身的能量开始聚集,一股冷意席卷而来,周边距离三丈的草木迅速被冰封。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地面的冰层越来越厚。
“阿瑶,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任性?你做事情可考虑过后果?”凌逸红色的眼眸好似被烈火点燃。
瑶立刻收起进攻的架势,寒冰即刻消散而去。
凌逸眼中的火焰也渐渐消弭,随之而来的是一口深深的叹息声。
“阿遥,你刚刚醒来时,可记得自己的姓名?你后来怎么记起的呢?凌遥的遥,远也。”
“不记得,只是每天望着天上的瑶光星想着这天下会有多大呢?自己是怎么来的?我究竟要干什么呢?……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是每天陪伴我入睡的一颗明星。后来,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瑶草是传说中的仙草,服之能长生或者可治百病,我曾想做一株这样的草真的很好,它生来就有自己的价值。而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瑶蹲下身来将脸掩藏在手臂和膝盖包围的小圈中,在黑暗里寻找安稳,寻找哪怕一点点的安全感。
“阿遥,别怕,有我在……阿遥……”凌逸俯下身用手轻抚遥的后背,想要替她抹平所有烙在她心间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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