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未来的姐夫对你好,能知冷知热的,公公婆婆不为难你,没有难缠的姑嫂妯娌,不用为生计发愁,这就是好婆家。还有,你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弟弟一本正经地说。
弟弟的话让我感到惊讶,我认真打量了他一番。昔日整天跟在我身后的小小跟屁虫,已经长成了大小伙,个头已经与我一般高,四年的田间劳作,他的身板更结实了,眼神也逐渐变得坚毅。之前听父亲说,弟弟已经可以独自承担很多农活了,我还不以为意,现在看来,弟弟确实已经长大了,我不能再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
弟弟出生不足月便失去了母亲,父亲要辛苦劳作,与孩子相处的时间本来就少;况且父亲对孩子,天然少了一点亲昵,多了一点严厉。在这个家里,弟弟还是跟我最亲,从小就和我形影不离;8岁以后,弟弟放弃读书开始下地干活,我们每天见面的时间才变得少一些。他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心里话,都会同我讲。他似乎把那份缺失的母爱转化成了对姐姐的依赖,而我也理所当然接受了这一切,慢慢体会到了“长姐如母”这四个字的重量。
“呀,你还懂得挺多。”我收回思绪,继续打趣他。
“当然,不要小瞧我!姐,你也别太担心,将来万一婆家人对你不好,我替你讨公道。”弟弟继续义正言辞。
“那姐要是嫁不出去呢?”
“那你就踏踏实实住家里,我养你。”弟弟说完,觉得好像说得不对,又继续:“我姐心地这么好,又能干,怎么可能嫁不出去?我就是怕你受委屈。”
听着弟弟的话,我的心里有一股暖流淌过。
婶子找过我之后,便没再提起这件事,我也没放在心上。时光如流水,曲折蜿蜒向前流淌,不再回头,转眼从春天便到了初秋。这一日,婶子又把我唤到了家里。
“招招,割完麦子,二丫的闺女刚好满月,我和你叔去林家村走亲戚,吃外孙女的满月酒,跟亲家闲聊,提到他们村有一户人家正在给儿子说亲,这家人与二丫的婆家是出了五服的本家,家里有几亩地,就这一个儿子,父母也不是刻薄人,男娃比你大一岁,我在二丫家见过,长得精神,个头比你爹估摸着还高一些,说话也知进退,你叔也觉得不错。我便放在心上了,回来之后跟你爹说了这家人的情况,你爹又着人细细打听,我也让二丫跟公婆仔细问过情况,约摸是门不错的亲事。我想着,如果你也嫁去林家村,你跟二丫两个人互相有个照应,跟娘家离得也不远,林家村又是咱们这方圆几十里最殷实的村子,你嫁过去日子只会比现在好。跟你爹商量好,边由二丫的婆婆牵线,对方也觉得不错,约着八月十五来家里相看。”婶子一股脑说了这许多,信息量太大,我着实有点接收不过来。
“婶子,我知道了,需要我做些什么呢?”我不解地问。
“你什么也不用做,到那一天,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整齐就好。到时候,听我和你父亲的安排就好。”婶子胸有成竹。我想听婶子的错不了,她已经嫁过两个女儿,是有经验的。
晚上父亲和弟弟到家天已经擦黑了,我赶紧端出饭菜来。饭桌上,父亲破天荒地同我提起了这门亲事。
“招招,隔壁婶子都同你讲了吧,八月十五林家村的人家来咱家相看,到时候你也好好看看,总要你满意了,爹才会同意这门亲事。”父亲的话很简短,也很直白,我羞红了脸没接话,只顾着埋头吃饭。
弟弟忍不住插嘴:“姐,我帮你看。”说完便被父亲狠狠瞪了一眼。
(第三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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