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村是个大村,足有三四百户人家。
本朝太祖爷和皇后娘娘的陵寝就在这钟山之中,设护陵军五千六百人,以及陵户若干家。
这些人代代繁衍,长子继承父业,多余人口,便在附近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村落,石头村即其中之一。
这样的村落里,人情关系盘根错节,整村的人都能扯上亲戚,被外人仗势欺负的可能性很小。
若非如此,三年前卢大人回宜兴老家省亲,去大名府上任途中招募随从,身为独子的李默然,也不会放心前去应募。
他强压住心中的慌张,策马奔入村中。
此时日头还未落尽,村中竟已不见人走动,不知是否错觉,李默然只觉眼前的村落并无熟悉的烟火气,显得格外清冷、陌生。
循着记忆里的小路,李默然直奔村长家而去。
绕过一道土墙,入目是陈旧的院门,门上不见春联、桃符,倒是挂着两只木刻青蛙,一左一右,瞪着圆鼓鼓大眼盯着李默然,不觉可爱,只觉十分妖异。
李默然扫了一眼青蛙,伸手推门,从里面闩住了,李默然皱皱眉头,使劲拍了两下门。
砰砰。
拍门声传出老远,李默然再次皱眉,只觉这村里着实静的过分。
随即有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吱嘎一声,木门拉开。
李默然瞪眼看去,微微一惊:“三伯,你怎么……你还好吧?”
村长也姓李,和李默然的老爹是没出五服的兄弟,李默然称他三伯。
当初李默然走时,三伯也不过四十出头,好生雄壮一条大汉,如今三年不见,他竟已满头白发,一脸鸡皮,仿佛凭空来了二十岁一般。
“你、你是……”三伯浑浊的老眼眨巴两下,忽然露出一丝惊喜:“小木头?你回来了!”
小木头是李默然乳名,因他生下来便不爱哭,便是拉了屎尿,亦只咂咂嘴,看着有些木呆,又是姓李,因此叫了这个名字。
“是!”李默然点头,连忙便问:“我爹娘……”
话音未落,三伯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惊恐,一把攥住李默然的手:“屋里说,屋里说。”
不由分说将李默然扯进院中,又出来左右看了看,将他的马匹也一并牵入,忙忙闭上了院门,上了门闩。
“三伯,这是……”李默然看着他如临大敌般紧张神情,感觉愈发不妙。
话没说完便被三伯摆手打断:“屋里说。”
说罢拉着李默然进了屋。
这时天色已然尽墨,三叔摸索着点起盏油灯,昏黄光茫亮起,李默然四下打量一遭,只觉屋中陈设简陋破旧,不由深深皱眉。
李三伯乃是村长,家里良田不少,又有个儿子在南都城里做买卖,乃是石头村数一数二殷实人家,家中诸般器物都颇精良,但如今看上去,却似贫家小户一般。
“我三大娘呢?杰哥呢?”李默然下意识放低了声音,小声问道。
他说的杰哥乃是李三伯家中长子,留在家中务农,照顾爹娘,三大娘则是三伯老伴。
三伯摇了摇头,流下两行浊泪:“你三大娘、你杰哥没福,得罪了神明,发恶疾没了。小木头,你要节哀,你、你的爹娘也是一般……”
李默然身躯一颤:“我爹娘不在了?什么时候的事?如何不写信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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