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上了返程的火车,火车启动前我的电话响起,拨通的瞬间我仿佛从云间跌落地狱。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前一刻还是感觉除了曼淑世间再没有任何事能让我觉得是大事,此刻就觉得有太多的事比爱情重要的多,也有些事能沉重的让人痛不欲生。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这种痛苦。
我的父亲去世了。
父母是一面墙把我们和死亡隔开,父母不在了我们直面死亡,现在我的墙倒了一面了,我要扛起生活的重担了,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有些事无论自己多么讨厌都得面对,因为那是责任,我不能像以前一样把一切都甩给母亲了,她没有经济来源,太多的事都只能指望着我了。
我用电话向学校请了假,更换了目的地的车票,踏上了回家的火车。火车启动后我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觉得有巨大的压力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此次回家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只怕是连大学都不能读完了,我和曼淑恐怕再也没有可能了,或许此次相逢是我和她距离最近的一次了,真遗憾,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我从医院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该有多好。想到这里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自己都分不清是因为失怙太疼,还是对这段还没开始就要结束的感情的不甘心。此刻好想有个人陪在身边,哪怕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陪在我身边也行。
我茫然的看着车窗外,窗外霓虹闪烁,车水马龙,我却觉得格外孤单,我拿出手机想听听妈妈的声音,又怕听了她的声音更难过,她应该比我更难过吧,爸爸就这么走了,走的这么突然,他没病没灾的怎么走的这么突然呢,我会不会是在梦里呢,可是如此清楚的疼痛感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电话里传来了沙华熟悉的声音:“喂,喂,喂,紫诚怎么了,你为什么拨通了电话却不说话?喂?喂?喂?”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拨通的他的电话,听着他的声音我的眼泪奔涌而下,我哽咽了很久才说道:“沙华……”这一句之后我已经泣不成声。
沙华立马就急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到时说话呀,还有我呢,多大的事我都陪你一起扛。”
“我爸……没了……”我颤抖着说出这四个字,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等着,我马上往回赶。”沙华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此刻我的眼睛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泪水从眼眶四周溢出,睫毛都粘在一起,手机也从手中掉落,我却没有力气弯腰去捡。
我到家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家里挤满了人,父亲的结义兄弟魔如玉哭的一塌糊涂,亲戚朋友也都在,我家是迁来户,到我这代大概是第五六代,爷爷曾经说过可惜我没记住,现在也不知道还能问谁了,我从小就没有爷爷,现在爸爸也走了,我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了。家里除了邻居就是就是我的表兄妹了,姐姐早已哭成了泪人,嗓子都哑了。我看着眼前的一屋子人却觉得格外陌生,似乎这一切都与我没有关系,魔叔叔嚎啕的形象却那么的扎眼,我恍惚有种感觉倒下的人是我,大哭的人是沙华,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遥远。
我看着妈妈一眼想问我爸是怎么走的,却无论如何张不开嘴,这句话怎么这么沉,沉到每个字仿佛都有千钧之重,我哆嗦着掀开蒙头被,想看爸爸最后一眼,却被姐姐拉住,她停留了数秒还是松开了手,我打开的瞬间如同被雷击了一般,此时我才明白姐姐拦住我的目的,原来她是怕我承受不住,太惨了,虽然隔着蒙头被和寿衣都能看出他的身体受到了严重的创伤,虽然被努力修复过仍然掩盖不住受伤的痕迹,他的表情都是那么的痛苦,我的后背瞬间就湿透了,我觉得双腿发软,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我的大表哥很快发现了我的异样,过来搀扶我坐到灵堂边上。
第三天上午沙华赶过来了,此时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也从众人的零星言语中知道我爸是因为车祸走的,并且还是我们的责任,我看到沙华的瞬间就感觉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想跟他说句:“你来了啊?”可是我咽了口吐沫之后才发现竟然张不开嘴,此刻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我略微一点头算是向沙华行礼了,他开始向遗体鞠躬行礼,礼毕向我点点头,示意他会一直在,让我放心。
按照我们当地的习俗,逝者是要入土为安的,所以我们没有火化父亲的遗体。一切结束之后看着家里忙碌的兄弟姐妹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想安慰妈妈却觉得任何语言都是徒劳的,想帮大家一起收拾卫生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最后还是姐姐走来说道:“你收拾一下回学校吧,安心读书,家里的一切都交给我吧,车祸是咱们的责任,那边的赔偿我想办法解决,你就好好读书,我会在年底之前嫁人,你的学费以后由我负担。”
短短的几句话让我哭了更久,都这样子了,居然还要赔偿对方财产,我们不但人没了钱还照赔,这些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最让人难过的是我知道后也没有具体的办法去解决这些问题。听姐姐的口气这笔钱还不是小数目,竟然逼到她要嫁人的地步了。这些年姐姐一直是这一带的美女,虽然一直有人不断的过来说媒,心高气傲的姐姐从来没有给任何人机会,她一直说自己的意中人一定要自己选,这次为了家里的债务和我的学业她这是打算牺牲自己的将来了,此刻让我去读书,我又怎么能安心读的下去,难道这一切不都是我应该担负的责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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