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前半夜,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月亮看得清楚;还有很多人没有睡,不知在忙些什么。
老人忽地坐起身,在黑暗中摸索,打开灯,破旧的老屋,瞬间充满了昏黄的灯光。
“我锅呢?”老人疑惑地自言自语。这老院子就他一个人住,还有谁会拿自己那破旧的老锅。
“唉——”老人一边在阴影中找锅,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回想自己拿锅是要干什么;他想了好久,实在想不起来,也没找到锅,便叹道,“我这记性,越来越差了。”
老人放弃了找锅,反正家里又不是只有一口锅,他去厨房,找了口铁锅,本准备馏馒头的他这次只能下面条了,他在找铁锅的时候又找了找铝锅;点着火,他加足水,等水烧开煮面条。
那水“咕噜咕噜”滚起来了,正在催促他赶紧下面条,他又找了好久才发现:面条就在自己手里。
他颤巍巍地把面条放入水中,搅了搅滚水,自言自语,“面条我不喜欢……待会儿倒水,再热一下剩菜。……煤气换了吗?我想不起来了。”
这煤气罐他用了好久,是用的最久的一个。
老人仔细回想,反复确认,在肯定没有落下什么之后,盛出煮熟的面条;然后把滚水一倒,开火热菜。
这菜还是上次周末儿子回家时他做的,做了好多,剩下的他舍不得扔,放在冰箱里让它们“与天同寿”,直到今天,也就是周四才吃完。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于灶台上留下一道佝偻的人影;他的动作很慢,比记忆里的自己慢多了。
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热菜的过程中,有时需要翻个面,他直到闻到糊味才反应过来。
屋里的温度比屋外热多了;老人倒没觉得热,就像他对咸淡的不敏感一样,他最近做菜一直如此,做出来的菜在自己尝起来刚刚好,但到了儿子一家人嘴里就变得很咸或很淡。
距离上次儿子一家来自己家,已经过了二个月了。
剩菜已经熟了,他颤巍巍地把菜盛到盘中。
老人正准备关火端盘子,忽地扭到了腰,身体僵住了,只觉得魂不守舍、骨腾肉飞。
他无视了锅里的菜和火,摸到墙,手扶着墙,又碰到门,倚着门立住了。
好一会,身上的苦痛的感觉才消失了。
“唉——老了,不中用了。”
“不服老不行……”
老人又没来由的蹦出两句话,眯着眼,瘫在门旁,再睁眼看时,火还在燃烧。
菜估摸着是糊了;他在思考,糊的菜能不能吃。
火还在燃烧,他随手一关;糊了的菜卖相不好,但他已经饿了,索性不去思考卫不卫生,直接倒进装面条的盆里,搅拌一下,开吃。
老人看了眼大变样的面条,肚中的饥饿感已经消失泰半了。
低着头,认真吃饭,只觉得越认真这味道越差,想要忽略这糟糕的味道,但那味觉缠上自己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越努力不要回想越是记忆清晰;定睛一看,面已经消失了泰半。
夜宵解决了。
没过多久,又把碗刷了、锅刷了,桌子抹了;暂时睡不着,他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只得趴在床上,无聊赖的闭上眼睛。——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接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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