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记得有多少个夜晚是在外公家睡的。我脑海总会浮现出几个和外公相遇的瞬间和相处的画面。也会浮现出在姨娘家小住在姑姑家相处的画面。偶尔也有去两个不太熟悉的远房亲戚家做客画面。我想大概是去的次数多了,我的记忆中才有这样的画面吧。
那一晚我睡在了二楼的板楼里,这是我喜欢舅舅家其中的一个原因。舅舅家外面是青砖灰瓦盖成的两层楼房。他的二楼房间的地板完全用的是木板制作,非常的干爽。而且二楼的阳台设计的也很宽阔,可以俯瞰岛屿成群的湖面。妈妈说这个房子是舅舅和外公挑来的大石块铺成的地基。砖和瓦也是他们一箩筐一箩筐挑上来的,建这个房子时特别的辛苦。确实,难以想象挑着一筐又一筐的砖和瓦步行这么多台阶。
舅妈把房子打扫得也很干净,收拾得也很整齐。舅舅睡在一楼朝南的主卧,小表姐睡在靠近厨房的侧卧,小表姐侧卧的对门是外公睡觉的房间。两个表哥睡在楼上的卧室,大表姐也睡在楼上其中的一个卧室。
表姐的房间桌子玻璃框底下镶嵌着照片,有我们舅舅家的全家福,也有哥哥姐姐姨爹姨娘过年来玩时照的大合照,还有外公妈妈舅舅姨娘的合影。舅舅家总体带有一些文艺色彩。在表姐的房间里总是挂着一两只老虎的图案,那是大表姐用铅笔画的栩栩如生的大老虎,每次看上去,就好像威猛的老虎张牙舞爪的要从画面里跳出来一样。墙上还挂着一两张舅舅写的书法,舅舅的字体强劲生动工整。如果过年来到舅舅家里拜年总能看到舅舅自己编写的对联,他苍劲有力的书写在红纸上后挂在门沿上。
我这一次确实不是第一次跟着妈妈来到外公家,我记得舅舅新房子东边是一栋高高的盖着灰瓦的土坯房。那时候外公是自己单独在里面搭灶做饭的。他那里面应该还有一件厢房,他也独自在那里睡觉。里面有一个漆成红色的木箱子,那或许是外婆出嫁时带过来的箱子。
我对那栋土坯房有两次印象,第一次也是妈妈带着我去外公家。那次是秋天,9月的样子,我和妈妈刚到外公家,外公穿着一件蓝色衬衣,扛着一把锄头肩上搭着一条旱巾腋下夹着一个草帽从独木桥的方向向我们迎面走来。
妈妈迎面喊了一句:“爷。”
外公几步向我们走来,他从门槛的布鞋里倒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我们刚准备跟着外公进他的土坯房,他突然把夹在腋下的草帽放下来,然后张开冒沿,他掏出一只碗口大的蘑菇笑着对妈妈说:“冬,你看。”
妈妈喜出望外,她小心的接过草帽,草帽里面放着三四只碗口大的蘑菇,还有五六只小点的蘑菇。
外公放下夹在腋下的草帽依偎在怀里伸手掏出一朵碗口大的蘑菇给妈妈看的这个镜头在我心中一直像一幅画一般的存在。那一刻的外公也是我脑海中外公最年轻的样子。那一年,他才78岁,皮肤小麦色,目光慈祥,眼睛有光,笑容可掬。
妈妈转过头对我说:心肝,你看,这是你外公摘的蘑菇。
那天毋庸置疑我们在外公的土坯房里喝了最鲜美的蘑菇汤。
第二次还是妈妈带我去外公家,那一次外公已经从土坯房搬进了舅舅的青砖瓦房。
饭桌上我们听外公激动的和我们说,那天夜里下大雨,他听到什么东西往下塌,第二天一早醒来,原来是半边墙裂开渗水到屋里去了。
幸好第二天一早舅舅就给外公挪出空的房子,帮外公把家当搬了进去。外公算是在舅舅的新房子安了家。第二天夜里又一场大雨冲断了房梁。半边墙被冲毁还有掉落在地上的破碎的灰瓦。真的算是有惊无险,搬离及时,躲过一劫。
后来,再次见到这栋土坯房时,它还是坍塌在那里。有一次路过时只剩下大理石打造的门槛和倒地的土砖,坍塌的房梁大概是被外公砍成一段一段的当木柴烧了罢。
我早上起来时,各种鸟儿已在清脆的歌唱。舅妈已经做好饭菜了,外公和妈妈在门口整理昨天傍晚撒下的渔网。挑捡着网上的鱼扔进桶里,厨房的灰瓦片上放着两个小匾篮,匾篮上分别晒着昨天油锅烤过的参子鱼和虾。
外公一大早就去收网了,他早起赶凉晚会还要去锄草。所以今天下网的事还得交给我表哥他们。听说草原生活的人从小就要学会驾驭马,但是外公这边挨着湖边生活的人从小也得学会驾驭船还要熟悉水。所以,在这边如果一个小孩七八岁还不会游泳是会被笑话的,这种现象在这里也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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