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
最后一丁点儿残阳没入了远处的群山,可散出的光还在。等着,等着,迟了好一会儿,星点的光芒跳脱两下,终是没入地平线深处。等着,等着,几近饱满的月轮挂上夜空,洒下水波般潋滟的光。月光映处,似有人皮兽影疾行而过,偶有未开化的兽停下步子,张开腥臭的嘴,露出尖牙朝月轮嗥叫两声,似是抱怨月光晃了它的眼。
队前的黑甲将已是瞧到了谷口,出谷之后,便是大片无遮拦的平原,然后,阳门关近在眼前。
他挥了挥手,示意兵士停步,招手唤来云袖。
“单挑,我大抵不是那夏梁的对手。”
从怀中摸出一只骨哨,一只黑色小鼎,随手抛向云袖,他脸上并没瞧出甚么情绪,只声音里带了些少有的凝重。
“咱家的法力神通,这回,我尽数交付于你和蒙虎,待会儿我去缠那夏梁,你俩入关之后直取城门,成败在此一举,你们务必速战速决!”
云袖轻轻点头,运气催入黑鼎之中,磅礴的雾气霎时奔涌而出。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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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梁提了半坛子酒,一只烤山鸡,扯了杨明一道,俩人正往刘正刚的帐中去,却没想被帐前的刘家亲兵抬手拦了下来。
“夏将军,我家将军身子乏,今日已是歇下了,请将军改日再来。”亲兵的语气冷的不像话。
“哎!”杨明正待发作,只被夏梁伸手拦住,他扫了眼亲兵快要睁不开眼皮的样儿,清清嗓子,摆出了点儿随意的语气。
“我二人与你家将军约好了,今晚与他痛饮几杯,为他接风洗尘,怎地将军这样早便歇下?”
“将军身子乏。”
亲兵几乎是将眼全闭了上,夏梁撇了眼帐中的模样儿,没点灯火,也没甚动静。
“那,我二人且告辞了,你且转告于你家将军,待他来了兴致,这酒,我们与他同饮。”
账内,榻上的刘正刚听得“与他同饮”几个字,眼皮微动了几下,似是想起了什么。
两人走得远些,夏梁轻轻开了口。
“情状如何?”
杨明敛了神色,便似没遇到刚才发生的事儿,轻轻的答。
“没异样,刘将军在帐中,没人瞧他出来。”
“其他人?”
“没异样。”
......
杨明瞧了瞧夏梁的脸庞,没忍住似的,他嘴里头嗫嚅了两句。
“将军,你说你信得过刘将军为人,是真信得过,还是假信得过?”
“臭小子。”夏梁愣了愣,瞧着身旁的副将咧开嘴乐。杨明自知失言,此时低着个头,不敢言语。
“要说夏梁,他定是信得过刘将军,要说夏将军,他便是不敢信刘将军了。”
夏梁搂了杨明的膀子,使劲儿的捏了捏,疼的杨明龇牙咧嘴的。
“无他,只因你我身后,住了一城的百姓,这事儿便容不得半分的差错,我信与不信,并非矛盾。”
“那这鸡?”
夏梁愕然,撕下一半儿烤鸡丢给杨明,抬脚往他屁股上印了个脚印儿:“滚滚滚!你这混小子尽是厌人。”
晃悠着回了营帐跟前儿,自家中带来的黑毛细犬正打着圈儿“噢噢”嗥叫,平日夏梁巡视军中,这黑犬便绕着戍堡营地寻些食物,夜里卧在夏梁的帐边,倒也乖巧听话,只是今日不知怎么,它似是有些焦躁的模样儿。
夏梁扯下小半烤鸡,丢了鸡屁股过去:“黑虎,悄声,莫扰了兵士休憩。”
名唤黑虎的黑犬凑上头来,轻嗅了嗅烤鸡,却没理睬,它转头向谷口的方向跑出几步,回头又是朝夏梁噢噢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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