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城是红山阴阳署署长邹凤的长女,也是红山的少主,未来的署长。

红山阴阳署是勿世宫的直属机构之一,转司阴阳鬼怪之务,为民除鬼害。勿世宫是天下权利之最,直属则是勿世宫之下权利最大的机构,成为直属的少主和领首,便要司拯救苍生,扶世济民之责,也可享官途福泽之利。暖城十二岁便获任少主,可谓潇洒快活,前途无量。

然而,这位小少主正被一件委托烦恼得茶饭不思。

来自西北深处水晶草原的占卜师一族,近日要来南海游历。若是普通人来正常旅行都好说,问题是来人乃占卜师族内师长,游的是南海红山与鬼界。本来这没暖城什么事,但勿世宫御发诏令,特令暖城担任随行护卫,保护师长安危。

不就是当保镖嘛,她也不是没接过这种活,轻轻松松。

本来她是这么想的。

赴任履职之际,一纸书信彻底将她击垮,烦恼得想撕了委托方。信纸携有淡淡幽香,字迹如兰,可写的实在不是什么好话:“烦请少主护送师长至狱轮台,我等奉天命履职。”

狱轮台,鬼界万千恶灵聚集之处,收押时界重犯,日日受恶魂鬼魄熏染,普通人掉进去,只会落得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普通修术之士也难敌恶灵压境,鬼魅乱心,爆丹而亡。只有修为高强,心境沉着之人,方可全身而退。目前她所知晓的能随意进出狱轮台的,只有母亲红山署长邹凤,和父亲红山外务署长蒋随人,以及统御鬼界的神楼的两位楼主。

此等危务,本应交由母亲或蒋随人处理,勿世宫竟点名要她,就不怕到时候一个都回不来吗?看来勿世宫和占卜师对这个师长也并不关心啊。可她关心她自己啊,万一这一去再也见不到地上的太阳了怎么办?

上命不得不从,她虽对此意见颇大,闹到了红山署长会去,可勿世宫态度坚决,一定要她去。她母亲也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安慰道:

“早晚都要去一趟,这次就当练练手,叫神楼看看咱们红山小少主的威风。”

“您是威风了,我都不一定有命回来。”暖城越看越觉得母亲的笑容十分邪恶。

“见过那位小师长再说,有她在,你们死不了。”邹凤无奈地拍拍女儿的肩,“前提是,你要保护好她。”

既然那小师长有保住她们一行人的能力,为何无法自保,还要从红山请保镖?为何不从以守镖治安出名的妄东中找人呢?疑问的话到嘴边,她看着母亲逐渐肃穆的神情,又咽了回去,转而问道:

“为什么叫小师长?师长应是族中长老,年纪应该比您大吧?”

邹凤直直盯着自己的女儿,从对方无辜的双眼里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成分,只有清澈的愚蠢与疑惑,于是一个爆栗狠狠敲在她头上,红袖一挥潇洒离去:

“接了委托连文书都不看全,委托人马上到了,自己看去!”

暖城冲她愤愤地挥拳。邹凤头也不回地往红山主峰走去,一瞬移形化为一道明亮的火焰,一点风尘不留。可怜的少主摸了摸头上的大鼓包,恼怒地跟上去。红山主峰,宴饮会客,署长议事之地,此次那小师长前来,正是在主峰做宴商讨事宜。

邹凤方一落地,一位玄衣青年似心有灵犀般即刻上前来,二人贴的极近,看得后来的暖城脸一黑直接上去拉开母亲。对方五官端正,棱角锋利,是标准的北山人,玄青墨发扎成辫耷在脑后,一双乌墨珥玦衬得随性张扬,其人也大方开朗,自由散漫,见暖城将他和邹凤分开也不恼,一把揽住暖城道:

“怎么样,看过那位小师长的资料了吗?”

“你别靠近娘。”暖城无语地扒拉开他。

“我为什么不能靠近?哦——别生气了小城,我只是带小心去北山玩了几天,这次就和你一起去玩好不好?”对方十分清楚暖城的脾性,三言两语勾起了她的兴趣。

“真的?”暖城半信半疑半欣喜地看着他,旋即想到那个委托冷下脸,“你又耍我,蒋随人,我接的委托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了多少遍不要直呼你爹大名。”邹凤叹气,自己两个女儿和爹简直不像父女,像兄弟,“聊完就去六合堂,小师长她们已经在候着了。”

“收到。”蒋随人讨好地朝严肃起来的邹凤笑笑,目送她走远才对暖城道,“去狱轮台玩啊,你安心跟着那小师长,我就在一旁看着你们。”

“这……不会被发现吗?勿世宫要求只有我能去啊。”

“传闻这位小师长与天地通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唯一有一样东西她看不透。”蒋随人一侧身,露出腰间一片金羽,那羽毛质感柔软,微微散发着金色光芒,安静地与一粒红玉挂在腰间。

“这连勿世宫都看不出吧…………”暖城两眼放光地盯着金羽,这东西来头可大了,若不是蒋随人和阿娘,还不一定拿得到。此为凤凰神鸟所赐,是上古传承,也是神灵赐福,圣山门钥,她见母亲腰间经常挂着,因她是凤凰唯一的弟子,没想到蒋随人也有,看来那位凤凰大人还是相当看好这二位的。暖城松了口气,既然蒋随人也去,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前提是,你不要告诉你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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