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一处城乡结合部。

出租车在水泥路上极速刹车,擦出尘土飞扬和一声“skr~”

“师傅,你知道这是哪吗?”

林易拉开车门,透过副驾驶车窗向司机问道。

司机师傅白了他一眼:“我囊个认得?不是你给呢地址么,你来问我?”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第一次来。我是想问,您知道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嘛?”

林易发现自己的问法不太对,重新换一个提问。

“我认不得哦,只是听说这点骗子挺多呢,你注意着点。”

司机说完,潇洒的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哎,师傅,你等等——”

林易在后面叫道:“你的副驾驶门没关!”

出租车跑了一段路之后停下,探出半个胖胖的身子,把门拉上,又挣扎一番,才重新上路。

林易背着个斜挎包,观察了一下眼前的情景。

高楼和平房并排林立,路边杂草丛生,停着各类价格高低不一的车,两侧的农田上都盖着膜,插着用塑料袋和木棍组成的假人。

深吸一口气,林易踏入城中村里。

作为一千多万毕业生大浪潮中的一粒小水滴,林易不出意外的毕业即失业。

在家待业的他突然收到一个消息。

他三舅死了,三舅无儿无女,唯一的亲人是林易的妈妈。

莫名其妙的,林易成为了三舅遗嘱中的遗产继承人。

顺着地址找到城中村边缘的一栋小楼,门口快要掉下来的歪歪扭扭的牌子上写着:一心培训辅导苑。

这间培训中心就是林易要继承的财产。

三舅从小就是各种意义上的好学生,考上名牌大学,在名牌高中当老师,以后辞职创办的课外培训中心也搞的红红火火。

不过随着一些宏观调控的原因,辅导中心办不下去了,三舅在旅游的途中意外身亡。这间培训中心就交给林易处理。

走进楼里,一楼是个近乎废弃的前台,有两张沙发和一个玻璃桌。

从旁边的楼梯走上二楼,这是一间大教室。一块白板,几十张桌椅。

走上三楼,林易默默盘算着这些设备能卖多少钱。

三楼是办公室和会议室。

在会议室的桌子旁,一个人正在吃泡面,呼哧呼哧的,又没有开空调,导致他满头大汗,他的眼镜被摘下放在桌子上。

“不好意思,本机构暂不营业。”

吃泡面的男人察觉到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地说道。

“请问你是?”林易好奇的问道,据他所知,这家培训机构的员工早就遣散的差不多了。

“我是这的老师啊,这是一家课外辅导班,有一名老师很合理吧?”

男人摸上眼镜戴上那个,皱眉上下扫描林易后反问道:“你又是谁?来应聘的还是来报班的?”

“我叫林易,周一心是我的舅舅。现在是一心教育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

男人听到林易这么说,把塑料叉子往泡面桶旁边一插,站起来说道:“原来是新老板啊,你好你好。我叫许中介,你叫我中介就行。”

这回轮到林易上下打量许中介,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应聘进来的?”

“一年前。主要是当时只有我一个人来面试,周老板没办法,就招了我进来。本来他是打算把公司资产清算一下打包卖了的,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来的时候,公司就剩我俩,他出事之后,这些东西怎么处理我也无权决定,就只好一直等着新老板,这不,你来了嘛。”

“这么长时间,你就一直在这,没想着找新工作?”

“找了啊,没找着。再说住在这不用房租,每天凑合点吃吃,日子还算滋润。更重要的是,辅导员打电话来问的时候,不用支支吾吾的,虽然这公司只有我一个人,但也算是份专业对口的工作。”

林易沉默了,因为他就是那种辅导员打电话来问找到工作没有,支支吾吾回答不了的。

许中介的四只眼睛都望着林易,期待他的下文。

“教什么课的?”林易听他说专业对口,想必是师范生吧。

“语文数学英语科学体育全能教,音乐美术书法略知一二,经济历史哲学皆有涉猎,跳舞编程修电器都可试试。”

许中介像报菜名一样的报出自己会的东西,给林易听的一愣一愣的,惊奇的问道:“你是什么专业的?”

“小学教育啊,跟你舅舅一个学校的,他是我学长呢。”

小学教育,那没事了。

“你名牌大学师范生,找不着工作?”林易接着问道。

“嗐,不是找不着,是难找着对口的,要么卷编制,要么卷岗位,我没那耐性,就只好找了个勉强凑合的哄哄家里人。”

许中介推来一把椅子给林易坐下,问道:“老板,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我看你是刚毕业的吧,年纪轻轻就背上一身债,不好过吧。”

“我还行.....”林易反应了一秒才听明白许中介的话,“你说什么,什么一身债?”

“你不知道吗?这家公司欠了银行四百万,还欠着几十个会员的费用没有退,零零散散的五百万左右吧。”

林易一听,差点跳起来,激动的说道:“这些都要我还?”

“当然不是,你只是遗产继承者,对被继承人的债务承担有限的清偿责任,没有义务用自己的财产为公司清偿债务。不过,你是通过哪种方式继承的公司?”

“遗嘱,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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