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山是个很会花钱的人,但是他不会挣钱,当然作为五城司的司主他也不需要挣钱,因为他是朝廷的人,而朝廷有专门挣钱的机构——户部。
严格意义上来说,五城司隶属于兵部,但是因为历史原因,以及凌青山本人和皇帝特殊的关系,某种程度上兵部已经难以制约五城司了。
如果是一般年月,朝廷里除了这么个怪胎一样的不听话衙门,往往意味着一个权臣的雏形,与之同行的往往是皇权不张,说直白些就是遇到了个昏聩君主不理朝政或是主少国疑之类。
皇权是最大的权利,但是这种权利也是会被侵蚀的,强势的宰相往往是这种权利侵蚀博弈中的典型,可凌青山不是。
自元二世皇帝登基以来,其实整个朝廷一直在发生的不是皇权被侵蚀,而是皇权试图扩张,它不但侵蚀相权,而且更进一步插手了六部事务。凌青山就是皇帝插手具体事务的触角,并且是左右宰相和六部尚书难以制约的触手。
当然,左右宰相和六部难以制约皇权的扩张,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什么都不做。而针对五城司的预算拨款,就是左右宰相和六部尚书最主要的手段,他们会默契地限制五城司,通过钱。
天还没有完全亮,文武百官就已经安安稳稳的站在天正院内。如今已是十二月初,每年的这个时候各部就开始提告下一年预算,同时通过大朝仪进行议定各部的份额。通俗的说,就是开口准备要钱了,但是你得把要钱的理由列个一二三四五。
天正元内,左右宰相二位始终是不动如山,一则是上了年岁不耐折腾,二则是为了避嫌,防止被人参奏结党营私。要知道,国朝初年元高祖皇帝本是议定宰相一人,后来就是因为结党营私之故,才该为左右相。
至于六部尚书就不同了,毕竟手底下一圈人名义上就是本部的,大家在开朝之前小声聊聊,也可以算是沟通工作不是。
不过凌青山这里就有些尴尬了,或者说整个武将一部都比较尴尬。按理说武将们都归属于兵部,但是兵部的尚书和侍郎们都是文官,堂堂武夫难道在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面前卑躬屈膝?
武将圈子不是没有门面,国朝初封了好些个国公,但是这些人要么年岁大了,要么是不喜欢掺乎这文物之争,还有镇守边疆的一部分,所以高品武职不入朝会也就成了本朝特色。当然,现在凌青山就是武将中的门面了,毕竟他有皇帝支持着,说话管用才是根本。
“陛下驾到!”内官邱明的声音远远传来,殿中文武立刻分站到位。
“恭迎陛下!”百官躬身齐呼。
“免!”皇帝一挥手,内官邱明道。
皇帝刚坐上龙椅,不知是不是有些不习惯,伸手就去松了松脖子下面的系带,显然是头上的玩意儿扣得太紧了。待系带松了一些,皇帝轻轻活动了一下脖颈,谁知这头上的冕旒居然歪了过来,险些就滑落。好在皇帝眼疾手快,连忙又给他扶了回去。
站着皇帝身侧的内官邱明,和台下的文武自然是都看到了,尤其是冕旒差点跌落的时候,各人的心都是一突突。皇帝是个不怎么靠谱的,虽然大家都早有心理准备,不过他似乎总能突破众人的想象极限。
左相看着皇帝终究是把冕旒扶住了,这才继续在身前里玩起大拇指互转的小游戏。
“咳……咳……各位爱卿,有事情就呈上来议一议吧!”皇帝佯装威严道。
似乎是刚才的情况把众人给吓到了,一时之间大殿内居然没人说话了。
此时,兵部的一位主事突然准备出列,然而却被五城司的凌青山抢先了。
“陛下,此为五城司明年预算提告,特呈陛下核准。”凌青山高声道。
“陛下,五城司隶属于兵部,此提告应该先呈送兵部内审,之后再提告陛下御览,五城司主凌青山这是越权之举。”凌青山话音刚落,一位御史就出列驳斥其行。
“陛下,御史台此言极是,凌青山越权行事,分明是扰乱朝廷法度,应当予以责罚。”一位兵部主事出列道。
“陛下,五城司主凌青山通晓律法,此等越权之举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如此知法犯法,应当罪加一等。”
……
这凌青山不过说了一句话,殿内就已经是群起而攻之,转瞬之间凌青山就好似天下罪人一般,不杀不足以平民愤那种。
“停停停……”皇帝看着这殿中情形,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道:“这话还没说两句就要打要杀,凌青山前些日子刚刚立了大功,为朝廷除去了元都内的这么些反贼也没听哪位卿家说论赏,怎么今日上了个提告奏疏,就好像捅了马蜂窝一样。”
“你住嘴!”皇帝似乎瞥见一个御史试图出列,直接阻止道:“就你们这异口同声的样子,知道的以为你们是为国为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一个个都结党营私了呢!这么默契,演戏呢?”
“臣等有罪!”
“臣等有罪!”
……
听了皇帝“结党营私”四个字,下面一群人立刻哗啦啦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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