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无名梦见自己在爬山,一座全是沙子的山。
他边爬边滑,边滑边爬,一抓一把沙,什么也抓不住,他还是不停往上爬,不停往下滑。
他不知道山上面有什么,一定要往上爬。他也不知道山下面有什么,那么怕掉下来。
梦醒了。
“又是一场怪梦。”无名慢慢睁开眼,翻了下身子,阳光透过木窗的缝隙照到脸上,又到大中午了。
他翻来翻去,又盖了两下被子,实在是睡不着,起身伸了个懒腰。
放眼望去,家里面没什么东西,一张床,一缸水,一个碗,一个壶,一门一窗,四面土墙,一个房顶。
在紫罗城已经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了,无名不知道自己在年轻的时候经历了什么事情,还不知道自己的岁数,更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说来也是奇怪,自打有记忆以来,他就住在这个屋子里,从来没有搬过家,好像是突然来到了这里生活一样。不过,无名曾看过湖中的倒影,那张脸,怎么也是个成熟男人,有个三十来岁的样貌了。
紫罗城的其他人,也不知道无名的来历,因为他住的地方实在是太穷了。这么穷的地方,每天都有人来,有人走,就算哪天饿死十个八个人,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哪里会有人关心这么没用的事情呢?
人们只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兜里的乾。乾,是神域国的通用货币。人们做什么都离不开乾,紫罗城作为神域国内的一座小城,当然也不例外。神域国的乾,都是统一的小圆球模样,直径半寸左右,里面聚集的是元气,这元气的浓度不同,乾球的颜色就不一样,价值就更不一样。
去年冬天,紫罗城里过大年,一个小老头儿请无名到他家里吃饭。小老头儿说,他孙儿要是还活着的话,说不定也有无名这么大了。
无名问他孙儿怎么死的。
小老头儿说,二十年前,冥界大门不知道被谁打开了,数不尽的妖魔冲到了人间,神魔大战,生灵涂炭。当时他在天书国的一座偏远小城里生活,本来以为不会受到波及,没想到一天,有一伙强盗闯到家里来,又抢又砸,把小老头儿直接打昏过去,把老伴和儿子打死了,又侮辱和掳走了儿媳,孙儿才刚出生没多久,没奶吃,哭了一天一夜,一直哭到没声音了。小老头儿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只好一个人东奔西跑,逃到这紫罗城来,到如今算是过了几年太平日子。
无名喝着粥,没有说话。过完那个冬天之后,小老头儿也死了,死的时候,还剩了一缸米。无名就把小老头儿埋在了后山,顺道把那缸米搬到了自己家里。
现在,无名看了下家里那个熟悉的米缸,里面的米早空了,现在装的都是清水。
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背起床上放着的大砍刀,无名出了门。
街道两边是用石头黄土堆好的房子,稀稀落落的,还长着一些无人问津的野花野草。街上到处是衣衫褴褛的人,有的躺在地上,有的到处乱跑,有的正在打架。往地上一看,痰液粪便,零零散散的。好在天上晴空万里,无名放眼望去,一只飞剑从远方掠过,上面踩着的是一个老人,道袍飘扬,珠光宝气。
无名加快了步伐。
翠宫是紫罗城里第二受欢迎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在这里,只要有本事,就可以挣乾,讨个生活;只要有乾,就可以让人给你卖命,做到各种各样的事。如果要问,什么地方在紫罗城是最受欢迎的?那当然是人人皆知流连忘返的万花楼了。
只见那翠宫,五百多米长,四百多米宽,正中是圆拱形紫铜大门,大门前站着两排身穿铁铠的士兵,高大威武;士兵前横列的是二十根圆形支柱,通体白色大理石,庄严肃穆;圆柱前面是一个百来级的台阶,台阶前是一个大喷泉,喷泉中央立着一个人骑战马的雕像,威风凛凛;三百多米高,分为十层,每一层都雕刻着各种各样的花纹,栩栩如生,顶层设计为圆顶,最上面顶着一颗金色宝珠,在太阳下闪耀纷呈。
无名走过喷泉,踏上台阶,路过圆柱,穿过门卫,进入了翠宫一层。
翠宫里是金碧辉煌,戒备森严,到处是巡逻的士兵,墙边装饰多有玉石雕像、古玩珍藏,两边楼梯是红木做扶手、黄金做台阶。在这里,没有人敢胡作非为。
一个男人,搂着两个妖娆的女人,大摇大摆从无名身旁路过,这男人身着一袭黑色长衫,长衫上精细的金线勾勒出复杂的图案,衣襟严整,腰间佩戴着一块雕工精细的玉佩,他走上黄金台阶到了翠宫的第二层。这两个女人穿的前凸后翘,性感非凡,一袭大长头发引起阵阵香风,神情傲然,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无名连忙避开他们,放眼望去,一层大厅里站着的,还有很多衣衫褴褛的人,他们与这里的装潢格格不入,但是都神情专注,紧紧握着自己手里的各式各样的武器,像是等着哪位达官贵人的赏识,一刻也不敢放松,仿佛现在站得越直、握得越紧、以后的日子就会越好。
无名在紫罗城住了二十年,来翠宫也来了二十年,隔三岔五就来,已经算小有名气,与这里翠宫一层的包总管都熟悉,自然不用在大厅里站着,便直接找到了包总管。
包总管是翠宫一层的负责人,他圆头,大耳朵,八字胡,见到无名,快步走来,笑呵呵的:“哈哈哈!好久不见,老弟,怎么着?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兜里又没钱了?”
无名微笑表示礼貌:“确实确实。”
包总管不客套了,摆摆手:“来吧来吧,刚好遇到你,这儿有个大活儿,正愁没人呢?你总不来找我,我都想去找你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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