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过去,正值孟春。
大赤观就位于洛青山上,往北是漓水,江水清澈,中多鱼虾龟蟹,虎蛟勾蛇之属,更有些成了气候的妖物,只是此刻俱都沉寂了,好似有走水的蛟龙经过,一个个再也不敢兴波弄浪。
漓水分了赤云郡南北,洛青正是位于江水南岸的青巍七山,大赤观本占了灵气最盛的四座山头,周边还有些小门小派,大都是些不入流的练气门派,有筑基坐镇的都往南边灵脉遍布的大景原去了。
当年冲阳子在时,也想过去大景原寻一灵地,只是还未功成,一场妖灾,便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如今大赤观下的大盘山也叫江北的莲花寺占去了。
丽日高悬,金光如织,透过天青峰的居真殿前面的青松照下。
许玄正在殿内打坐调息,周身剑气弥散,雷光隐现,一口浊气喷出,脚下青砖立即化为齑粉。
‘修为已至练气五重了,越是往后,越是难修,师父当年也是一尺长的灵根,筑基之时已经是六十岁了,我又要等到何时?’
许玄修行的是三品的《震耀问灵法》,亲近雷霆,法力激荡如天雷轰鸣,若是筑基,可在体内结出一方雷池,有收纳雷光为己用之能,是三品功法里十分霸道的了
“恭贺掌门师兄,修为又有精进了。”
居真殿外立着一虬髯大汉,着青色道袍,眉目粗犷,眼如虎目,腰悬一红玉小锤,上刻天星十二,神色倒有些像山上的绿林好汉。
正是许玄的师兄,王习微,已有八十来岁,困在练气四重多年,如今不怎么闭关修炼,主管观内炼器之事,见了许玄闭关完毕,这才前来问候。
“习微师兄说笑了,练气五重,已经花了三年苦工,往后要想登上六重,只怕还要翻倍,这筑基又不知要何时?”
许玄叹气,筑基实在是难,他虽有八字古篆相助,但修行速度比起那些有灵丹宝药供养,灵山福地修行的大派弟子,还是差的远了。
“能者多劳,许玄师弟天赋和师父相近,日后门内诸事,还是在你。”
王习微朗声笑道,这个师弟自小就由他照看,天赋心性都是上乘,又是观内现在唯一有望筑基的,大赤观的将来,还是要看许玄能否顺利筑基。
两人一同走出居真殿,离了天青,前往王习微执掌的荡云一峰。
练气已有驾风之能,两人却只是循着山路悠然而下,许玄闭关已有三年,周边形势恐怕又有变化,正要问问王习微,却见对方先开口了。
“莲花寺自从三年前占了大盘山,就没什么动静了,听说那慈海主持,也正在全心冲击缘觉之境,不知要多少年岁。”
王习微语气不忿,这莲花寺的僧众上门挑衅多次,两家势同水火,他自然没什么好脾气。
许玄与慈海老僧交过手,对方佛法精深,他也只是靠着剑气勉强压对方一头,青巍的小门小派历来以实力最强的大赤观为首,只是如今许玄师父陨落,挡不住莲花寺的势头,周边的黑风谷、秋葫派和回春山都各存心思,重找靠山。
不过这慈海想冲击缘觉,成就法师的位子,恐怕还是要耗上数十年苦工,倒是与许玄预计筑基的时日差不多。
“南边的陈家可还好?”
许玄关心的还是南边的陈家,其家主陈巍元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实力强横,当年与冲阳子交好,在许玄师父离世后亲自来观中悼念,止住了周边各派趁机吞并的心思。
尤其是莲花寺,本来长明山也要落到和尚手中,但对方得了消息,只占了大盘山就离去了。
“陈家与白青洞的妖物打出真火来了,双方都要争一处灵泉,但陈老爷子一直未出手,难免有些风声,半月后马上就到他二百岁的大寿了,各家恐怕都有试探的心思。”
王习微轻抚腰间那红玉小锤,似在思虑道:
“若是这位状态不好,那莲花寺恐怕就真要打上门来了。”
两人细细商议了,若是真到那个时候,恐怕只能将白石弃了,困守长明和洛青。
青石古道铺的平整,两人步履生风,不多时便到了荡云峰。
大赤观外门弟子本来有近百人,大都是自领地内的凡人中选来的,主要分去大赤观下的长明、白石、大盘三山镇守,负责维护灵脉,开矿采药。
只有在二十岁前达到胎息中期境界,气海无漏,灵气入体,才可来洛青山拜入一峰作为真传修行,只不过大多数人都在胎息初期困到老死。
冲阳子仙逝,大盘山叫莲花寺占了,外门弟子跑了大半,门中最后一位练气巅峰的长辈在去年斗法身死了,真传弟子算上许玄收下的刘霄闻,也只有四人,这大赤观如今称得上是青黄不接了。
荡云峰位于洛青山阳面,峰内直连地下一道火脉,先人以阵法锁住火气,作为炼器之用,峰上多有硫磺、石炭焚烧之气,草木枯黄,不算宜人。
许玄随着王习微入了一处偏殿,内里置放着一足有三人高的赤铜宝炉,上绘金阳乌凤,古朴沧桑,正是大赤观祖传的法器,筑基中品的【景阳洪炉】,这炉内蕴地煞火气,焚金融铁,可成器,难抱丹。
炉边正有一胎息境界的青袍弟子在掐诀控火,见了许玄和王习微入内,停下活计,出来拜见。
他生的圆脸体胖,笑起来显得憨厚,正是王习微的真传弟子,也是亲子,王栖云。
“见过掌门,见过师父。”
王栖云忙不迭过来行礼,丹炉旁火气蒸腾,以他胎息境界的修为难抵得住,额上全是汗珠,有些气喘吁吁。
“栖云积攒深厚,已经到了胎息后期,看来不久就可以练气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