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非常简单的屋子,只有一张床,一个放在床上的小方桌,摞在方桌上的纸笔,没有人。
石岐站在门口,奇道:“人呢?”
方季白慢慢走进来,问:“他瘫痪在床,平时是谁照顾?”
“没人,起先我想安排人轮流照顾他,被他拒绝了,他只同意我们每天送饭菜过来。”
“那他靠什么为生?”
“不清楚,他的事我们从不过问。”
方季白点点头,终于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他叫什么,是哪里人?”
“这......”石岐抱歉地摇摇头,“这我不知道,我入学时,他就已经在很久了。”
“他叫黎弘,字伯远,是蜀地人,二十年前来北定书院求学。”
这道声音响得突兀,方季白循着声音看向门口,竟是孟岱。
孟岱走进来,脸色平静地异常,好像这张脸皮是焊在他的头骨上,一丝也动不得一样。
石岐看见他过来,弯腰行礼:“先生既来了,学生就回去温书了。”
“嗯。”
石岐跑得犹如有人在撵,方季白有点诧异,孟岱在一旁解释:“春闱快到了,他今年上榜有望。”
原来是这样,方季白理解地点头。
话归正题,孟岱竟然罕见地主动提起住在这里的黎弘。
“他是一个不愿意打扰别人的人。”
比起了解黎弘的身份,方季白更想知道他是不是死者。
“孟先生,你既然了解黎弘,那您知道他如今在哪里吗?”
孟岱皱起眉,似是恼了。
“不知道,找人是你们刑部的事。”
“您的意思是,黎弘失踪了?”
她的敏锐出乎孟岱的意料。
如果能确认黎弘失踪,那他就更可能是死者了。
孟岱沉默了,方季白却越追越勇:“您知道黎弘有什么身体特征吗?”
孟岱终于开了尊口:“我曾与他同窗,他右侧脖颈上,有一红色圆形胎记。”
可现在只发现了四肢,无法确认这人是不是黎弘。
方季白有点沮丧,在这件屋子里打量了一圈,决定还是回到刑部再看看那四肢。
她转身走向门口,路过孟岱身边时,鼻尖闻到了他身上的墨香味儿,忽然联想起那两句诗来。
“孟先生,那诗,您有眉目了吗?”
孟岱再次盯住了眼前这双灰绿色的眼睛。
他摇摇头,嘴角竟然勾起一抹笑意来,目光柔和,似是记起了什么故人。
“你认识屈孝吗?”
听见师父的名字,方季白瞬间瞳孔睁大,她急切地说:“屈孝是我师父。”
孟岱:“那便对了。”
对什么,怎么对?
方季白心里的疑惑还没问出口,不远处,忽而传来一声惊慌的喊叫。
“啊啊啊啊有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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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没有四肢的躯干,被挂在廊桥正中,上面照旧用墨提着一句诗。
“身如舟功平,春水流自行。“
发现的人正是柳风,只见他秀气的小圆脸上满是泪痕,双手紧紧捂着嘴,眼睛也闭着,不敢多看眼前的场景一眼。
“怎么回事!”方季白穿过围观的学生,走到柳风面前。
“我......我就是读书有些累了,想去后厨房找点吃的,没想到刚从拐角转弯过来就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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