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璂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翊坤宫啊,在他的皇玛法的时候,曾经是最受皇玛法宠爱的妃子华妃娘娘也就是后来的敦肃皇贵妃的住处,最是六宫之中一等一的富贵荣华之地。

可惜后来听说敦肃皇贵妃的兄长犯了事儿,皇玛法便也冷落了这位皇贵妃,没多久,这位皇贵妃便抑郁而终了。

自此之后,这翊坤宫便空了许多年,直到后来皇阿玛将此处赐给了皇额娘。

“翊”原是辅佐之意,“翊坤”便是辅佐皇后、协理六宫之意,可皇额娘是皇后,本就是后宫的主人,何需协理呢?

永璂乱七八糟的想着,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进去,这里面住着的是给了他生命的女人,本该是后宫中与他最亲近的人,这宫殿亦是他从出生一直住到入上书房为止,在他分府出宫之前,这里说是他的家亦是不为过的。

但是,他对这里没有什么归属感,甚至没有温暖的感觉。

刻在他记忆里的,只有他的皇额娘冰冷尖锐的护甲,各种各样的护甲,金的银的玉的玳瑁的,累丝的錾刻的点翠的……不一而足。

很多时候,他觉得皇额娘对护甲的珍视远远超过了对子女的慈爱,因为她就连抱小小的他的时候也不曾摘下过,那时候他总是担心皇额娘的护甲会忽然之间捅穿他的脸或者刺进他的眼睛里,不过好在皇额娘并不那么喜欢抱他,每日只有她用完早膳后和她午睡醒来后,她才会让奶嬷嬷将他抱到正殿,稍稍逗弄一会,但不一定会抱他,即便抱他的时候,也是炸着手指,高高翘着她的护甲,抱那么一小会儿。

当然,这也不能全然地怪她,实在是她抱孩子的姿势让人看的胆战心惊,奶娘们不得不好言相劝,美其名曰皇后娘娘别累着了。

皇额娘自从被皇阿玛忽然从江南送回之后,虽然皇阿玛并没有明确的旨意要废后或是要禁足皇额娘,但就一句“皇后行事乖违,好好在宫中抄写经文静心抄经,以培福增慧”,足以让宫中上下看清楚皇阿玛的态度。

皇额娘此次怕是再无法从翊坤宫中出来了。

不过,好在皇阿玛并没有禁止他前来探望,今日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去看看皇额娘吧。

永璂抬腿正准备往翊坤宫走去,却见到一个形容猥琐的老太监抱着一盆叶子蔫儿吧唧的小树枝带着一脸奇异的兴奋小跑着往翊坤宫大门口而去。

这是哪里来的疯太监,竟然满宫地乱跑,这宫里头还有没有规矩了?如果他伤害到皇额娘怎么办?

可不等永璂上前,他就见他的皇额娘从内内走了出来,满脸的惊喜与娇羞,永璂顿时站住了脚步,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应该去制止这种私相授受的事,可他却怎么都迈不开腿。

如懿笑着从凌云彻手中接过那盆半死不活的枯枝,“谢谢你啊,凌云彻。”

“娘娘喜欢就好,能得娘娘的喜欢是这盆梅花的荣幸,也不枉奴才养了许久,这梅花终于发长出叶子了,以后娘娘不出翊坤宫,也能看到梅花了。”凌云彻似乎有点局促,但脸上的笑容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本宫很喜欢。”如懿十分珍惜地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枯枝,“这些天来,你是唯一一个还敢冒着被责罚的危险来看本宫的人。”

如懿终于将花盆交给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容佩,自己抽出衣襟上别着的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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