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瑞不知何时将这根调羹藏在了他宽大的袖子中,当郑平安向下砍去时萧瑞举手阻挡。

凭他此时孩童的气力自然不可能真的做到能够抵抗一个成年人的力气,所以他只是在袖中拿着调羹的中部调整了一下方向,郑平安自己把手腕送到了调羹的一端,并带着这根调羹拍击在桌子上。

这一下用力之大使得调羹另一端直接插进桌子,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的手腕也同时受到重击,所以握不住匕首,脱手掉落。

此时郑平安心中猜测成真,他却松了一口气。

揉搓着红肿的手腕看向郑元德问道:“怎么样?!”

“是我错了。”郑元德声音发涩,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一共就来了三个人,一个重伤男子,一个躺尸女子,一个垂髫童子,我却看错了四个人。一错再错,又怎么可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但他毕竟经历过风雨,此时飞快收回心神,默默右移一步暗暗蓄势并与儿子形成合围之势。

嘴里问道:“看如今的情形,逃不掉,打不过,事不密,杀不了,我还真有些游移不定了,依你说如今该如何是好?”

郑平安此时却又悠悠然地坐回去道:“危机,危机,既有危险也有机遇。我倒认为如今正是一个难得的机遇。你说我说的对吗,这位小王先生?”

萧瑞咧嘴一笑,对着郑平安竖起一根大拇指,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没错,这么想小平安你的路就走宽了。”异界的话还没学会,他用的当然还是普通话。

郑平安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听不懂。

黑潮大陆在几个纪元以前的神迹时代就已经统一了文字和语言,经过如此长久的历史变迁,异音古语早已在漫长的时光冲刷中消失,鲜有留存。

可如今面前这个理应刚刚牙牙学语的幼童口齿伶俐,说的竟然是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

“喔喔喔……”外面忽然传来的公鸡打鸣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郑平安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已经亮起来的天色站起身来,哈哈一笑道:“这一晚上也折腾得够呛,趁着天色尚早,小先生就再歇歇吧。

我和我爹也要回去眯个回笼觉了,有什么事我们都一觉睡醒精神充沛的时候再说吧,说不定等睁开眼时王先生就已经带着神医回来了呢。”

说着他便拉着郑元德出了房间还顺手关上了门。

萧瑞终于松了一口气,脚下一软跌坐在桌上,这回是真软,也是真跌。

从郑元德拿着刀走进房间开始,他就一直在思考要怎么活下来。

人性从来都是不能考验的,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人的善心上等于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此时他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带着一个一直昏迷快要挂了的可能性队友,在大到世界、小到自己的名字都完全不清楚的情况下面对两个成年男子。

这种极端情况下,常规装傻充楞或是扮演孩子的方法风险就实在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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