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扬坐在火车上,旁边坐的是自己爸妈,对面坐着自己家的邻居,边上还有自己的高中同学和他爸。是的,现在是二零一零年的9月份了,凌一扬要去大学了,刚好自己的发小,邻居家的女儿和自己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只是专业不同,分在不同的校区。高中同学碰巧和自己是同一个专业,当然也就是同一个校区。这趟列车从山西的最南端开往最北边,历时12个小时左右,火车上一路欢声笑语和橘子皮的味道夹杂嗑瓜子的声响以及鼾声,不觉间已至晚上。列车越来越逼近终点站——大同了。终于晚上9点的时候,火车停了下来,早已在火车过道上等候了许久的人们搬着大箱小包的行李半拥挤地下了车、出了站。
出了站后,按照录取通知书上所说的公交路线,两路人马分别乘上了去往不同方向的公交。一扬他们颠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转了一个弯后,一块大石上“XX煤炭工程学院”几个大字终于出现在几人眼前,一扬心里舒了口气。后面的事就按照程序了,晚上几人在学校安排的床位上睡了一觉,第二天报了到,领了被褥,再在校园里“勤工俭学部”的摊位上买了各种日常用品。此时的凌一扬不会想到,自己后面会加入这个部门,更不会想到自己随便买的一双大码灰色拖鞋会跟随自己各地辗转14年才退居地下室,不再服役。舍友们也陆陆续续到了,介绍了解熟悉都按下不表,一扬和爸妈现在才有空在学校里面转转看看,到校外的小吃街吃了碗兰州拉面就到了下午,从附近的一个公园转完回来就晚上了,一扬爸妈在外面找了个旅馆。第二天几个家长便坐火车回去了。
这就是从小到大自己和家长老师们一直追求的目标:考上大学!一扬思绪万千,这些思绪却又都没有头也没有尾……
进入大学的小伙子和姑娘们大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此,刚开始的军训和对各种社团的新奇使得大家一个个看起来都精神头十足,可谓“朝气蓬勃”。进入一个新的环境,每个人都在尽力全方位地展示自己的牛逼,大一基本上还是延续高中的课程,还是一些基础的东西,还不怎么涉及专业的东西,所以几乎学生们还是按照高中的那种学习劲头,互相比赛学习成绩。只有极少数的人似乎很清楚自己来此的目的以及以后自己要成为的样子,这些人只拿出一少部分的精力放在学习和考试上,其他的时间基本都放在兼职上,有的人大一直接就找了个和自己专业相关的厂长期兼职,下午一下课就赶往厂里,他们学着理论,但也早早开始注重实际社会中自己的专业是什么样子,顺便赚点钱,以支撑自己的开销。还有的人从进了大学校门开始就不再把自己看为一个学生,而是作为一个社会人,他们不关注学习成绩,不关注专业,而是紧紧看着时代,害怕自己错过了任何一个赚大钱的机会,他们知道自己从今以后的目的就是赚钱,他们是实用主义,这一部分人知道自己在此的唯一目的就是拿到大学文凭,不是卷成绩、研究专业。
而靠着惯性去努力学习的凌一扬伴随着些许迷茫就这样度过了自己大一大二的时光。这期间,他也像很多大学生一样:去饭店端盘子、去当家教。端盘子那会,每天中午12点下课,一小群学生便匆匆赶往饭店,换上服务员的衣服,干差不多两个小时后,吃过饭,再赶回去上下午的课,基本上课的时候都很瞌睡。凌一扬似乎也没考虑过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也许是因为大家都迫切地想证明自己可以独立养活自己,摆脱对父母经济上的依赖。关于家教,一扬由于加入了学院的勤工俭学部,而这个部门的其中一项业务便是在外面找到有补课意愿的家庭,然后将这些家庭和学校里想带家教的学生牵个线,成功后从中收取一定的中介费,但部里的成员自己本身是不能做家教的。后续由于很多部门的新成员感觉自己像个“工具”,所干的工作也就是每个周六日去学校周围刷浆糊、贴家教的传单,再加上一些杂活,感觉也锻炼不了啥能力,而且也没啥报酬,便陆陆续续退出了。凌一扬一直坚持到了最后,其实也不图别的,只是“有始有终”罢了。后面新老班子交替的时候,部长问一扬是否愿意留下来,一扬知道,留下来基本上就是副部长,但还是拒绝了,因为一扬觉得那些并不是自己所追求的东西。脱离部门后,一扬觉得自己自由了许多。后来过了许多年,一扬觉得这个部门留给自己的就是一个场景,那是自己的部长请来了上一届的部长在一个饭店和部门的成员一块吃了顿饭,吃完聊完,现任的部长问老部长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老部长将一个酒杯摔到了包厢的墙上,摔得粉碎。声音引来了服务员,打开包厢门看了看,也没说啥。然后老部长只说了句:走吧!后续一扬问过现在的部长,老部长是什么意思,部长也没回答。可能这是个永远的迷,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解释。一扬的理解是,老部长想表达的是一种王霸的思想:什么也无需怕,大胆去做,就算自己做的是错的,也是对的。
一扬也开始带家教,一扬基本上带的都是小学,留下印象的有两个家庭,其中一个在自己带了一段时间后,期末考试成绩进步很大,为此家长专门在家里亲自做饭宴请了一扬。这个家庭给一扬留下的印象是:其实家里并不富裕,但每次一扬来,感觉家里都干干净净,很整洁,而且这个小男孩练武。冬天炉子上的水壶所冒出的弥漫的水汽多年以后依然留在一扬的记忆里。另外一个也是个小男孩,这个家庭是个富裕的家庭,每次一扬在这边上完课都很累,因为这小男孩的心思并不在学习上,但很会来事。几年后一扬已经离开了大同,记得是春节的前几天,一扬在老家,还接到了这个小男孩的电话,邀请一扬一块去外面玩,他以为一扬还在大同。
后续一扬还找了一个机构去带家教,这家机构的老板也是一个从太原一所学校刚毕业、学习工商管理的姑娘,一扬一直称呼她陈姐,后续的许多年,一扬在QQ的朋友圈里看到陈姐的辅导机构越做越大,直到多年后“双减”政策的出台,陈姐才像其他教培机构一样,关闭了公司,开始全世界的游山玩水。后来又遇上了疫情,疫情过后,陈姐又开了家烤肉店,但很快几个月后店里又恢复到了装修前的样子,贴上了“转让”。后续的陈姐又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开启了自己的旅程。
大三大四的时候,一扬迷茫的思绪愈来愈浓,感觉学习那些过时的书本上的知识似乎在浪费时间,所以他经常一个人在下午没课或者星期六星期天的时候去附近的公园溜达,想整理出一些思绪,一扬尤其喜欢冬天的季节,公园里的湖水已经结冰,空气里夹杂着花草泥土的气息,他喜欢这种寒气,似乎这种凛冽能使自己更加冷静、清醒。经常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凌一扬选的是机械专业,他曾经强迫自己在图书馆里去看一些专业有关的书籍,但很快就会感到痛苦,最终还是看一些文学性的东西,这些倒是看得很有味道。一扬当初选机械并没有听取谁的建议,只是因为他自己感觉学纯文总感觉弱弱的,学纯理的话,自己天资有限,所以选了个工科,一扬希望通过这类的专业可以使自己的性格里多一些“硬”的东西。
一扬很喜欢一位公众人物,因为他一直在干自己喜欢并且擅长的事,最后基本上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所以一扬也想去找属于自己的“那片海”,但这需要尝试,需要时间。目前一扬面临的问题是:考研还是就业。一扬像很多即将毕业的学生一样,心理上并没有做好工作的准备,所以一扬选择了考研,一扬最终来了两次考研,第一次报了太原的一所211院校,失败了。第二次觉得目标可以提高点,选择了南京的一所211院校,最终也失败了。至于为什么是南京,因为一扬对国内的一线城市一点兴趣也没有,竞争太激烈了,觉得二线城市才适合自己。后来一扬总结了一下失败的原因,从小到大一直有句话在一扬的脑子里: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求其下者,无所得。其实一扬觉得更实际更具体一点的考虑可能才是对的,比如应该分析自己的长项和短项,自己的短项就不要硬去逞强,就挑对自己的短项要求不高的地方,所谓扬长避短,而不是无脑追求最强。
大学就这么结束了,从拉着行李箱踏进大学校门直至拉着行李箱离校门越来越远,经过这四年,有的人拿到了自己想拿到的东西,已经完全是一个成熟的社会人,甚至毕业的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有的人已经在专业上有了自己的心得,选择了继续在学术研究的路上更进一步;当然也有不少的人依然迷茫,并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儿去,只是由着无声的浪潮推着自己在时间的长河中向前……
一个个熟悉的人拉着行李箱离去,最后一扬拍了空荡荡的宿舍、空荡荡的校园。半年后,第二次考研结束的一扬也离开了空旷的校园、记忆中绿色的杨树叶窸窸窣窣的声响、漫天的大雪、早上起来跑步锻炼的操场、舍友们的欢声笑语,还有一扬考研期间留下的一些文字:
感觉微微流动的空气
嗅阳光的气息
草坪边穿白裙的女孩
在朗读英语
带着买回的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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