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长生,本是朝廷刑部主事,多年刑部工作,深知朝廷腐败之顽疾在于宦官干政。前些年有大伴和张阁老辅佐幼主,朝廷倒是有一派新象。可张阁老走了后,大伴也流放了南京,朝中瞬间变了天。又一阵子,幼主已不是幼主了,朝堂也见不到君主了。每每崔长生伏案深夜,望着那阅不完的卷宗,有夏言严嵩,有徐阶高拱,还有张居正冯宝,数不尽的冤假错案,更有数不清的奸佞逍遥法外。回到府中,跪在祖宗的灵位前,山东崔氏,风光了上千年的家族,身上的重担与体内的精神力量,都在不断地苛责着无所作为的崔长生。他想改变,想做些什么,但这一身朝服长衫又束缚着他的手脚。房梁上悬着的剑,那是先人们留下的家传之宝,裹胁在朝服下的躯体,掌握着运剑的法门。他不愿在这如深渊般的朝堂中蹉跎人生,他想做些什么,去捅破这弥天的黑网,让光明重现人间,哪怕光明不能到来,他至少要逃离这黑暗的世间。

次日,崔长生起了个大早,挨个拜访京城的叔伯,提出了他辞官的设想,但他只说了辞官,并未说明将来的打算。不出意料地叔伯们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告,崔长生只是默默不言,拜别后便回家向本部堂官写了辞呈,再将家人财产托付于胞弟后,便离开了京城。

短时间内做完了这一切,崔长生还来不及思考自己的规划。当他踏出京城的那一刻,反而迷茫了。他要去捅破黑暗,可黑暗无处不在,又该如何着手?这时,他想到了冯宝,大伴常年陪伴幼主,定知奸臣底细,找到了他,就能找到突破口。辗转多日到达南京,崔长生依据刑部档案的记载,找到了冯宝所在,令他不敢相信的是,当年威风凛凛的掌印大太监,现如今已苍老的不成人形了。崔长生是悄悄进的帝陵,冯宝正蜷缩在菜园旁的草棚里,显然是病倒了。棚里没有一点火星,老太监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崔长生还没进前,冯宝先开口了:“公公,老奴今日病得不行,告饶让老奴歇半晌吧!”

崔长生道:“公公得了什么病?可还认得我?”

冯宝缓缓转过身,那脸庞黢黑,长满了褶皱,哪有昔日的风光。他眯起眼仔细打量来人,来人身材极高,美髯过胸,神似张阁老,大惊道:“阁老万福,老奴有救哩!啊!阁老您不是驾鹤西去了?来接老奴罢!”

崔长生反应过来,冯宝把他认作张阁老的鬼魂了,连忙说:“公公,我是崔长生啊!近日辞了刑部主事的差,特来看您。”

冯宝听了,定睛细看,才认出崔长生,连忙起身行礼:“崔主事今来何干?老奴给大人作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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