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待天亮后,第三步考核就会开始。此次考核内容是“即兴之艺”,与舞女的考核一起在教坊使面前进行。
一个舞者和一个乐伶为一组,教坊使翻阅诗集,依次为每一组各给出一个题目,一炷香的讨论时间后,她们就需要进行即兴的舞蹈和演奏。以考核她们的应变能力、音乐理解和即时创作演奏的水平。乐师将根据乐伶对主题的理解、音乐的连贯性和艺术感染力来给她们打分,最终留下一人。
一定程度上,这是一个考验运气的考核,如果自己临时分配的搭档出现了问题,那更考验自己的应变能力。
不过对乔秋筠来说,现在需要赌运气的是:吴忘机能否及时回到坊中。
舞女和乐伶的数量是对应的,如果她不能参赛,不知道教坊会怎么安排另一个舞女的考核。
教坊使完全可以先让自己考核,如果盗窃罪名属实再取消自己的资格,为何要把自己关在这里?
这有失公正的决定又是为何?
她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专心地听着门外的声音,期待着吴忘机什么时候能带自己出去。
她看着破晓的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一抹光。
那一抹期待的光亮仿佛也随着朝阳的升起而黯淡。她紧紧地盯着紧闭的房门,仿佛要用目光穿透这道阻碍,看到外面的世界,看到那个可能带来希望的身影。
他没有来。这时候,其他人应该已经在梳妆打扮,准备上午的考核了吧。
她无力地靠在墙边,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那明亮却又无比残酷的阳光。随着时间的流逝,绝望的潮水还在上涨。有时,哪怕是最短暂的等待,也让人如坐针毡。
就在她陷入绝望的深渊无法自拔时,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乔秋筠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紧张地盯着房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她的房门前停了下来。紧接着,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门缓缓地被打开了,阳光瞬间涌进了昏暗的房间。在那耀眼的光芒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吴忘机!
乔秋筠的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她激动得几乎无法言语。
“孩子,让你受苦了。快出来吧,还来得及,我和教坊使说了,你在最后一个演奏,现在快回去换衣服。”他的声音有些喘,把手中抱着的那一把琵琶递给乔秋筠,乔秋筠看到他额间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乔秋筠接过琵琶冲了出去,还不忘向吴忘机道谢。
吴忘机看着她的背影向晨曦奔去,才扶着墙,慢慢地从那昏暗的小房间走了出来。
当她来到考核现场时,考核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教坊使看到乔秋筠的出现,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说什么。
乔秋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她必须要全力以赴地完成考核。
她快步走到最后一排,自己的同伴已经在那里站着等她了。
李溶月撇了她一眼,眼中写满了失落和不甘。
“您好,我是乔秋筠。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她似乎比自己大一些,梳着精致的盘鸦髻。
“我是沈银竹。方才过了一组,题目是蜉蝣。如今这一组的题目是关雎。”
“李白的白雨映寒山,森森似银竹?”
“我不知道,这是父亲取得。”
“之前就曾有过关雎的乐曲和舞蹈。”
“教坊使说了,不可以采用之前已有的乐舞,必须要现场创新。”沈银竹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
“他们不会提醒曲目的含义,第一组因为不了解蜉蝣而发挥失常。”
乔秋筠没再多问,而是专心看台上的考核。
蜉蝣,关雎,都是诗经里的篇章。大概后三组的题目也是出自于诗经。
来这里的人,很多家境并不好,不一定都掌握了诗经。他们这样做,大概也是想让教坊的女子文化水平更高一些。
只可惜那些出身便无法接触书籍的人,也没办法用自己的双手去修改自己的命运。
乐伶的演奏似乎有些慌乱,节奏时快时慢,未能很好地贴合舞蹈的韵律。舞者未落右足,乐者已然落弦。乐师们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微微摇头,显然对这一组的表现不太满意。
“这哪是关雎,分明是燕雀。”台下有人小声说道。
“下一组,李溶月,徐清风。题目,《桃夭》。”
教坊使身后的侍女上前来,在香炉中点燃了一炷香。
李溶月和徐清风对视一眼,眼神中既有紧张又有期待。他们迅速移步到一旁,开始紧张地讨论起来。
李溶月小声说:“这是让咱们演出秋收的欢愉,待会我会采用秋颂的部分旋律,我以前练习过《桃夭》曲目,我把那个曲子的旋律也融进去,再改编添加一些元素,你配合我的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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