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同时,她又委屈、不甘,想找个人说说,而想来想去,在自己走过的三十个年头里,竟没一个人可以在这个时候坐在身边听她说说心事,除了那个人。
“你说好笑不好笑,那天是我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天,却被你这么个陌生人、还是个小偷看见了,更可笑的是我,我还希望你可以听我诉诉苦。”说这话的康可脸上带着笑,可在脚下的那片瓷砖里,倒映出来的影子却像在哭,康可抹抹眼睛:“所以你是知道我在找你,来了么?”
依旧没人回应。
依旧是通风口里飘下第二张纸,上面写着:到窗口来。
酒吧的卫生间里有窗子,就在隔间尽头放扫把的地方,康可不懂那个人这么安排的意思,还是按他说的一步步走到了那扇窗前,这会儿窗子开了条缝,外面是正缓缓吞没城市的黑色夜幕。
她伸出手,轻轻拧动把手,再朝外一推,本以为会有难度的动作意外顺利地完成了,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让她更加意外的事还在后头呢,一坨不知道是什么的黏糊糊的东西从天而降,顺着窗缝落在了她手上,滑滑腻腻的触感就像被只多爪的虫子抓住似的,康可再忍不住,“啊”一下大叫出了声。
这声很大,是没有半点控制发出来的,自然惊动了门外的便衣,在转动把手发现失败之后,便衣没有半点犹豫地一脚踹开门,快速地冲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康小姐?人没事吧?”
也几乎是和便衣冲进来的同时,一个身穿夸张长裙的女人提着裙腰变戏法似的从隔间里走出来,看见警察,“呀”了一声,“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没看见这是女洗手间吗?”
也是在这个女人动作夸张地数落着便衣的时候,长裙底下的那双脚也不知用了哪股巧劲儿,把康可手里的两张纸一股脑裹进了裙线里。
“女人”收起脚,手却不忘配合着满嘴的数落,一下一下拍打着便衣,好像她真是个女人,真的被骚扰了一样。
康可看着“女人”跋扈地收拾着自己的跟班,绷紧了一整天的唇线终于在那一秒松开了,她低下头,看着手边“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用水写下的字,缓缓笑了。
没想到,这个贼不光会头,会扮女人,还挺记仇有个性,知道自己在找他,人来了,却不忘上回自己把他送进局子的仇,这不,就用水写下了——一报还一报,两清了。
认识她的人都说她康可跋扈要强,戒备心极强,他们哪知道,在这极强的戒备心背后,是自己被骗被出卖了好多次才得来的血泪,他们更不知道,自己也想有个朋友,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说说话。
这一刻,虽然她不确定这个偷儿能不能成为自己的朋友,至少这有仇必报的直白个性是她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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