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儿终于又醒过来了,又清醒了,看见肖踌仍然坐在柜台前。刚刚发生的一些事情,她不记得了,但还记得胖妈催他回家时的紧张表情,还有胖妈拜托她帮忙介绍女友的事情。昕儿微微一笑,向外走来:“还有什么事吗?”

肖踌一愣,看见她又醒了,赶紧翻书指着问她:“遇紧急情况,需发警报信号,一长声三短声,用什么方法记呀?”

昕儿稍微想了想,笑着叫了一声:“啊——救命呀!”吓得肖踌先是一愣,后又笑了。

昕儿再次微笑着劝他:“快开饭了,没问题了就回家吧,省着阿姨又下来喊你。”

肖踌听出了昕儿催他回家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笑,但还是壮胆继续问话:“都吃药了,背书不累吗?”没话找话。

他有许多心痛期盼着与人沟通,但又不敢轻易对外人说。这个感觉,昕儿明白。又想起姑父拜托她的事情,想起他是肖厂长家的儿子,只得再陪他多聊一会儿,轻轻一笑:“此心安处是吾乡。”

这是苏轼《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里的一句。听见诗词,心里总会自然产生一份轻松与亲切感。肖踌真心地回她一笑。

昕儿看见他又放开了紧张的心态,准备再从姑夫这里的情况入手。因为肖踌刚又问的知识,应该有姑夫的风趣压韵法帮他解答呢,何况行车途中方便现场指导。他偏偏将这问题拖到现在,在这坐等着问自己,说明他害怕与长辈交流,有问题不敢直截了当地问。这样下去,只会影响他的未来。昕儿很认真地告诉他:“以后有什么难点,包括工作中与人相处时的点滴,来不及问我姑父就来问我,我会努力帮你找办法的。不用害怕,每人都有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有时只需旁人点一下手指、给个暗示就可化解了。”见肖踌笑,再问,“跟在我姑夫身边学习时,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他哪一天玩笑开过头,吓着你了?”

肖踌又想起了近期“村妇送包子”的笑话,想起了自己的笨嘴拙舌,沮丧地告诉她:“师傅人很好。就是我说话做事总给别人找麻烦,害得师傅被同事笑、被老婆骂了。”

姑夫又中枪了?昕儿让肖踌将事情复述了一遍,不由地笑了两声,微笑问他:“你是故意的吗?”

当然不是!肖踌委屈地直摇头。

“不是故意的,就不用愧疚。只有做贼才用得着心虚。常人谁能无过?是别人的私欲扭曲了事实,你无能为力。”昕儿的语气很轻松。

“但是,原话是我说的,是我说话没说全,何况不能总是这样给别人添麻烦呀?”肖踌这才发现,自己又将师傅的笑话在昕儿面前扩散了,不禁又是懊恼又是沮丧,“能闭嘴,还是闭嘴的好。”

“你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喜欢说话吗?”昕儿当然知道这答案,笑着看他摇头,“就是嘛,与你聊天的人都是熟人,日久见人心。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不照镜子还不知今天的模样呢,他们看得比你更清楚。只要你坚持做个好人,没人计较你这些无所谓的失误。好,回家背书吧。”

这……又下逐客令了?想了想,只能再次鼓足勇气支吾着说家里太吵。

肖厂长说话细声慢语,而吴主任在外人面前直接说他笨,“家里太吵”应该与他妈有关。但别人在家的情况,自己也不好妄自推断。昕儿试探着问:“是阿姨,爱你爱得太多啦?”

是贬低太多了。肖踌使劲抿着嘴巴,低头不吱声,瞬间透露了一些答案。

肯定是与吴主任有关了。昕儿安慰他:如今的妈,接管了严父的职责,基本都是这样的。母凭子贵,但家里又都只有一个孩子,令她们不得不把希望放在这一个孩子身上,全力打造最优秀的娃。可惜,人无完人。她们无论怎样辛苦付出,只会是期望得越多,失望的机率就越大。加上她们自己确实也很累,确实也需要通过不同的方式做出一些情绪的发泄。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母爱无边,只是每个人的做事方式不同。

肖踌微微一笑,但还是纠结漏嘴巴的事情,因此又问:“我知道,有错就改,就是好孩。但是反复犯同类错误,不招人家烦吗?有人喜欢这样的笨蛋吗?”仿佛终于找到了解渴的汤,不舍放下,又隐约感觉自己还另有用意,不小心漏了出来。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