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好像有一世那么久,陶启慢慢苏醒过来。他看着周围混沌的空间变得渐渐熟悉,他仿佛回到了陶府,回到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心灵归宿。他想伸手去握住府内后院中的桂花树,但伸出的右手却穿过了那棵树,好像那棵树只是一个幻影。接着他看到了一个稚子在院子里摆弄一个纸鸢,可能是放纸鸢的时候折断了,小嘴噘的很高,额头上急的出现豆大的汗珠。只见此子头顶用五色线搓制而成的发绳将两个小辫子对称环系缠绕,小辫子已有一尺多长,身穿一件簇新的立领对襟鹅冠红棉坎肩,领口窄边白底,镶嵌金线桃子纹样的滚边装饰,对襟处共有上下均匀排列的五个墨绿色麻线编织的一字扣。棉坎肩背面的亮绸面正中有用五色线绣制的小马驹,马驹自由欢脱,踏踩着纹绣的野草花,在绣纹的外围纹绣了一圈祥云图案,栩栩如生。用五色线挫制而成的绳子将正中纹有葫芦的绸面香囊穿挂在腰间的朱红兽纹腰带上。

看着这样的场景,陶启嘴角不断抽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稚子难道不就是自己吗!

“这是在做梦吗?”陶启使劲揉搓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用右手努力控制自己因激动而强烈颤抖的左手,但是他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开始发抖,心脏砰砰地像是要跳出来。“陶启!陶启!”他朝稚子喊着自己的名字,他努力放低声音,害怕突然的事态吓到那个孩子。但是稚子却毫无反应,他又尝试呼喊了很多次,结果都是徒劳。他明白了,他所看到的也许也是幻象,是自己的想象,或者只是一个美好的梦境而已。

“启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娘亲找你半天了,真是让人担心死了。”就在陶启发愣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一个亲切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是多么的熟悉啊,他明明在刚刚听到秦韵也是同样的声音,他以为秦韵就是他这一世的母亲,但是明明现在从前厅穿过廊亭来后院找小陶启的也是他的母亲啊,这错乱离奇的经历让他不得不怀疑他所处的地方所看到感受的任何信息就是巨大的虚幻的假象。因为短短时间之内,他竟然在不同时间和空间都感受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娘亲,但可怜的是只能远观不能上前母子团聚。此刻他已经看不清楚陶母的样子,因为泪水已经决堤,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热烈,他能做的只是低吼着一句话:“娘亲,帮帮我!”

他看着陶母把陶启领回前厅,他自己也跟着二人向前厅跑,奇怪的是,二人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就在他再次被得而复失的巨大失落感包围裹挟不断下坠的时候,陶母突然跑了出来,她四处张望,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从陶母的表情来看,她仿佛是突然听到或者感受到了什么让他牵挂和担忧的声音。陶启看到娘亲从前厅的后门走出来后,陶启兴奋地站起来,想要抓住这最后如游丝般的幸福。可是,陶母在游廊来回徘徊了三圈,在确认没人任何人以后,复又返回了前厅。

陶启知道这最后的希望破灭了,他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他明明知道不应该在这个虚幻的空间内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去留住刚刚那幸福美妙而又刹那短暂的场景。

“是时候了!”陶启告诉自己。“我要振作起来,我已经独自飘荡了十世,虽然现在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是我能确定的是我离见到娘亲越来越近了。”刚刚那两个场景给了陶启巨大的希望和激励,他决定抹掉泪水,收拾心情,继续前行,说不定前方就能找到他期待已久的“野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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