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微凉。

马场里雇佣的村民陆续开始了这一天的工作。

工作之余,也有人聊起陈大旺的事。

他昨天只身一人去追马,没有和大家一同在下工后回村。

有人说他和狼拼命,被咬死了。

也有人说他知道马找不回来了,想不开就寻了短见。

还有一种说法更瘆人,干脆说他是被林子里的精怪捉了去。

一种物伤其类的悲戚弥散在众人之间。

人与人的悲观并不相通。

护卫领班杜鹏今天心情不错。

听说马场里丢了匹马,那有人就要欠马场的账了。

收账,他可是一把好手。

要是那户人家里有个小家碧玉就更好了。

可好死不死,这种时候非要有人给添堵。

上工时间已经到了,有几道人影还不紧不慢地往这边来。

杜鹏觉得自己身为这个马场事实上的主人,应该教教他们规矩了。

杜鹏招呼着小弟们站在马场的大门口。

几个人一字排开,将大门堵住。

他们故意把目光移向别的地方,假装看不见有人过来。

杜鹏的脑子里,已经想象出画面来了。

那帮老实巴交的农民不敢直接冲撞他们,又害怕语言冒犯他们,只能低着头在门口打转。

事实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陈大旺和黄兽医见了这副情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俩面面相觑,将求助的目光向后方投去。

荆哲骑着黑马姗姗来迟。

他刚刚绕路去摘了几朵野花,编了一个花环。

见到杜鹏的这个把戏,荆哲冷笑一声。

他将花环在马背上安顿好,拎着鞭子翻身下马。

堵门的那几个人仰着头,活灵活现地表演着什么叫眼高于顶。

“啪!”

突出起来的清脆声响,令得在场众人心中都是一颤。

陈大旺腿都要吓软了。

往日这些祖宗横行乡里,从来没有人敢说一句不中听的话。

今个儿这位爷居然上来就是一鞭子。

就算是以直率著称的黄兽医,也觉得这位荆主事有点太激进了。

就在他们心里打鼓的时候,荆哲手可没停下。

转瞬间又是几鞭子抽了下去。

连鞭梢都被染红了。

直到这时杜鹏几人才反应过来。

玛德,这个地界居然有人敢打他们!

荆哲把杜鹏之外的人每个都抽了一鞭子。

他们捂着脸上的血痕,将扭曲的面目转向来人,眼睛里简直能喷出火来。

当他们看清来人时,眼睛里更是写满了震惊。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一直以来被当作空气的吉祥物,居然咬人了。

反观荆哲的脸上波澜不惊,仿佛是在抽几匹不听话的马。

“领了罚的可以滚了,做自己该做的事去。”

杜鹏因恼羞成怒而浑身发抖。

虽然那些鞭子没有抽在他身上,但是更多无形的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他已经习惯了做这片地界上的土皇帝了。

然而荆哲的这几鞭子将他抽回了现实。

他生气,可是,理智告诉他,他凭什么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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