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都县的大雪已经连下了三日,天空阴沉沉的,早已没了昼夜之分。

连日暴雪,屋舍垮塌者不知凡几,暴尸街头者比比皆是。

两个官差押着一个少年跌跌撞撞的在官道上走来,口中传出谩骂之声,融着刺骨的冷意,仿佛来自地狱的低语,宣泄着满心的愤恨与憋屈。

骂的累了,官差便扬起鞭子,狠狠地抽打在押送少年的身躯上,似乎只有那慢慢从犯人身上浮现出的深深的血痕才能平复他们心中的怨气。

直到耳边传来马蹄声,两位官差方才舍下仅还吊着一口气的少年,抬头看向来人。

来人穿着衙役的服饰,手中攥着县令李文远的文书,官差见状也掏出押送的公文,两相核对确认无误之后,两位官差将身后的少年交与那人。

“两位官爷行程劳苦,又摊上我望都县百年难遇的六月大雪,我们老爷心忧二位,以致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特意吩咐小的,请二位前方凉亭小酌两杯,这一者为官爷驱寒,二者也算为两位接风了。”

衙役拆下少年脖子上的枷锁,换上自己带来的铁链,将其捆绑成一团,横放在马背上,指着不远处的凉亭,对官差发出了邀请。

顺着衙役手指的方向看去,两个官差果然看到凉亭上站着一人,正轻轻的朝着他们挥手。

“那便是我家大人了。”

衙役放低姿态,向两位官差解释道:“二位官爷,天寒路远,我家老爷知晓二位腹空难耐,故而在此简单设宴,待回府之后再摆宴迎接二位。”

听闻此话,两位官差满意的点点头,那衙役见状面色一喜,急忙牵马前头带路,两位官差跟上。

因凉亭在官道两侧的高坡之上,三人只能向上攀爬,又因积雪未化,马儿没能稳住身体,脖子一扭便顺着斜坡摔了下去。

三人大惊失色,返回查看。

马儿躺在地上,口鼻之中向外沁着鲜血,四条腿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衙役观察片刻,转身对着凉亭上摇了摇头,端坐凉亭之人脸上顿现惋惜之色。

那两个官差没有心思去管马匹,急忙查看被押送少年的情况,待发觉还有呼吸之后,方才放下心来。

一个官差不敢再将少年轻易交与衙役,一把将少年提起,用力一甩扛在肩上,小心翼翼的走向凉亭。

待到三人上到坡上,县令李文远挂起和煦的笑容,起身迎接。

“二位辛苦,来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李文远挥手,请两个官差落座,同时又有一个婢女点燃八个火盆,置于凉亭四周,升起腾腾烈火,开始烫酒。

凉亭中的温度瞬间高了起来,如春暖花开,化去了冬雪。

将少年靠近火盆放下,两位官差与李文远拱手客套一番,坐于桌前。

“来的仓促,只能略尽薄酒,希望二位多多担待。”

侍女斟满热酒,李文远举杯相敬,官差二人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躬身举杯。

酒过三巡,三人浮上醉意,李文远捋了捋胡须,眯起眼睛凑到官差二人身前,指了指地上昏迷的少年。

“不知这位什么来路,还得让二位从京城千里迢迢押送而来?”

李文远一个月前便接到了京城的八百里加急,说是要让他接收一名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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