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儿起身作揖道,“儿是刑部侍郎黄瑜之女黄梓珊。”

“原是黄家的大娘子,老朽惭愧,竟未曾认出来,真的是老了。”张御医尽力起身,上前一步比划着手道,“那时黄娘子刚满月,就这么点大,老朽还瞧过一眼呢。”

“张御医一路颠簸,许是累了,不如早早去歇着吧,明日还望御医前来再为郡主诊治可好?”林菀儿看了一眼门前的紫薇,即刻不失礼貌地转换话题。

张御医接连点头,“那老朽叨扰了。”

紫薇咧着笑进门,伸手将张御医扶了起来,半拉半拖得便出了门。

夜幕降临,天擦渐渐擦黑,林菀儿也不敢再过于叨扰欧阳岚的休息,便早早地告辞回到自己的房内,林菀儿刚坐下便开始沉思,这几日发生了许多事,直至当下还在她的脑中久久盘桓不定,根本不能理出个什么头绪,翡翠的话犹如在耳,而木泠的话亦在心中暗沉,前尘往事再如何忘记,那些烙印般的事迹始终刻在了她的心上,也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才渐渐浮现出脑中。

后世的她,相夫教子最终却被自己最爱之人所杀,今世难不成还要成为一个大家闺秀,等着嫁人生子将自己拴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如普通妇人一般过一生吗?那样的日子她过过一次,她实在不想尝试第二次,说她心中脆弱也好,无能也罢,倘若她未曾接受过先进教育,同现世的女子一般以嫁人生子为天职而活着,那她恐怕也能终此一生,但事实是她的心中早已种下了不同的种子,将来有无限种可能,所以她不想放弃。

一夜,无眠。

翌日,紫薇慌张地跑了来,脸上竟满是讶异,“娘子,奴婢今早去了趟积福寺,听那里的和尚说,杀死方丈的凶手已被抓到,奴婢嘴碎问了问,竟是龙武!”

“什么?”昨夜的心思过多搞的林菀儿彻底无眠,今早好容易入睡,竟听到如此消息,使得林菀儿一个激灵全然没了睡意,“证据呢?”

紫薇一愣,随即道,“奴婢听说,证据便是龙武的断刀。”

林菀儿冷哼一声,“简直胡扯!”她立刻起身,简单梳洗了一下用了些早饭便打算出门去趟积福寺看看情况。

这一切动作实在太过于流畅,使得一旁帮忙的紫薇竟一愣一愣的,娘子竟还有如此神速的时候。

院中的奴仆渐渐多了起来,粗略估算着,怕是有二三十个,这怕是莺歌的手笔,林菀儿苦笑一声,心道,像欧阳郡主那般身份之人也无法左右被指婚的命运,而她可以吗?

从禅院至积福寺才不过半刻钟的路,山路也都用青石板铺就,两侧皆是竹林斑驳,随风而动,今日又是个艳阳天,但那毒日头被这片竹林遮住竟有了一丝凉爽。

小径的尽头是一扇月牙门,百步开外便能闻到从这门内飘出的阵阵檀香,定睛一瞧月牙门两侧用狂草写着一副对联,“竹怜新雨后,山爱夕阳时。”这狂草奔放利落,可见落笔者对力量的把控以及对空间的排版都极有控制力,

将将进门,便是一片桂树整齐得立在道路两旁,隐约还能在叶片之间闻到早桂的香味,再往里便是一个院墙,紫薇道,“娘子,这里面是僧人们的住所。”

林菀儿颔首,往前不过百步,有一院,大门敞开,上有一黑底匾额,其间有“守律院”三个金字,显得极为隆重。林菀儿从外往里探了探头,及眼处便有三个殿堂,中间一个名曰“守律堂”,左侧叫“克己堂”,右侧叫“无等堂”,堂前有一片极大的广场,林菀儿顺而回想起后世关于少林寺的影视资料,心想大抵应当是武僧们练武之地吧。

三个堂前都站着十几个和尚,每一个和尚手中都有一个棍棒,而最中间的额守律堂门口除了十几个和尚之外,左右还有四个身着劲装的守卫,其中一人林菀儿还认识,便是昨日前去抓捕龙武那个大理寺司狱。

守律堂内似乎在进行着十分激烈的争吵,只是距离太远,林菀儿并未曾听清。她正想在往前一步时,却被一道眼神生生定住了身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眼神?就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一般,幽深的眸子里充满了戒备和侵略,仿佛下一刻它便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她撕烂。一旁的紫薇见娘子一动不动,便慌了神,连忙去扯了扯她的袖子。好容易林菀儿才缓过神来。

林菀儿转身,轻声问道,“那里面的,是谁?”

紫薇探了探头,轻皱眉头道,“左不过是大理寺的官员罢了,兴许咱家木郎君也在里头呢。”

“她?她不是说大理寺办案讲的是证据吗?“亏她还如此相信木泠,接过第二日便听说龙武被定罪了,什么靠证据?简直是胡扯。

“兴许木郎君有苦衷的呢?”紫薇安慰道,“这些年,木郎君说的话可都是极算数的。”

林菀儿撇过头去,不再理会紫薇那满脸的花痴模样,她的直觉告诉她,那里面除了大理寺的人,或许还有一个极为危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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