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十数个小国割裂山河各自为政。又经过数十年的战乱,终于形成两个国家,隔江相望——南为梁国北为夏国。
两国谁都想做那个天下共主,因此势如水火、常年征战。四周蛮夷之国趁机蚕食两国边境,两大国仍然打得鱼死网破。
这一打,又是六十年。
六十年,整整一个甲子!
这在邦国征战,不过弹指一挥间。然而同样是六十年,可以换来普通人家的四世同堂,也可以将村落发展成商旅云集、人烟凑密的集镇。但是一切尽付于战火狼烟!昔年的阡陌农田,化做荒村颓壁、寂若坟场。数百里田地荒草齐人高、松柏冢累累。
兵士被迫应役而无心打仗,军营里充斥着怨怒与悲恸。终于,民不堪其扰,各地纷纷爆发农民起义、灾民抗争。梁国、夏国国力日退千里,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是一贫如洗。
最后,两国派出使臣,在国境线上签订合约:约为婚姻。梁国公主出嫁夏国国君,如若诞下皇子,便是下一任夏帝。否则夏国归属梁国。若梁国国君没有子嗣,梁国公主所生的夏帝,便可一统梁、夏二国。
百姓为此津津乐道,因为他们看到了和平统一的曙光,和平,也就意味着太平无事和随之而来的丰衣足食。
梁国公主嫁给夏国君主后三个月,夏帝崩,斯时公主腹中已有身孕。
梁国公主嫁给夏国君主后六个月,梁帝崩,公主长兄继为国君,他还没有子嗣。
梁国公主嫁给夏国君主后十个月,钦天监禀奏,六龙贯日,天象大吉,三日后公主诞下皇子夏斯邦,当日由皇祖母圣颐太皇太后怀抱登极、改元延和,是为夏帝。
十九年后,夏国、梁国虽边境偶有争端,但仍然相安无事。还有一件事,梁国国君至今仍无子嗣!
想到这里,我眯了眯眼睛,站起身来。老者说得不错,近二十年的生聚、繁衍,终将有一邦强者为王,以气吞山河之势统一江山。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陈年旧账这么精细?因为我,就是夏斯邦!
***
“禀公子,刑骠骁踏上朱雀街了。”汤圆轻声说道。
我倚栏而立,雪缎的袍袖轻拂过朱色雕栏。不似酒楼上其他人的翘首远眺,而是静静地俯视脚下百姓的举动。
百姓聚集在朱雀街两侧,兴奋地迎接着他们人为神话了的战神。
“来了来了!刑将军凯旋归来了!”百姓兴奋地传述着,其中更是不乏一些心急的妙龄少女,将准备多时的香花、手帕,甚至钗钿、臂钏当街抛洒——大夏地处北境,民风淳朴,常有妇人当街拦阻美少年的风雅之事。
我翻了个白眼,哂笑:“当真是出风头!”
蹄声橐橐,鼓乐韶音。当先一匹白马,马上为手持圣旨的天子特使,徐徐导引前行。当特使经过,前来迎接的百姓爆发出有如山呼海啸的轰鸣。一时之间,锦绣与钗环齐飞,珠光共宝器一色,更有甚者抛出织金华服、蓝田玉带,还有一位居然成匹成匹地往街上扔锦缎。
我看得嘴角抽搐:“哈哈,刑将军被全长安城的女子爱恋着,实在是艳福不浅。如此一来,我就是有些担心我那三姐了。你们说,下一次东光公主进宫朝拜时,我是不是该赐给姐姐五十个面首?”
我的三姐,东光长公主,几年前出降骠骁将军刑岳,门户相当、金童玉女,成就了当时长安城的一段佳话。
身后六名仆从无人搭腔,我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此时他们正在做何表情,于是一边看着楼下精彩的戏码,一边懒洋洋点将:“都不说话啊?那就,馎饦!你来说,公子这主意如何?”
馎饦稍显滞呐的声音传到我耳边:“公子,这主意极馊。”
我忍住笑,若有所悟地点头:“好,那就不赐三姐面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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