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春水凉,明月却枕着乌云在夜色中不愿意露脸。
远在仙角村头的段家东厢房,王氏和段老爷子却还没有合眼。古朴大方的房内只点了根流了残油的白烛,昏暗的屋里格外寂静,只有段老爷子沧桑有力的声嗓飘荡。
“嘉鱼愿意捣鼓这个,你也别多想。说不成哪天嘉鱼真成了图纸师父,我们也不用担心嘉鱼以后没有一技之长。”
段老爷子坐靠在床头上,想得长远。哪一天他们不在了,他们爱的孙女也不能吃了苦头,两个儿子,也就永康家和的孩子愿意待在家里伺候他们一把老骨头,永安家的几年也都是写了书信回来罢了。
王氏也扑撸从床上爬起来,撑着身子细声道:“我不是怕嘉鱼吃亏,别人问起来还不觉得蹊跷?自从嘉鱼落水醒来就像丢了魂似的,但人又没毛病,我担心她身体挂不住…”
王氏急了推了推段老爷子道:“你说要咋办啊!”
“唉~”段老爷子叹了口气,白了一眼道:“我能怎么办?我又不是大夫。”
段老爷子又想起嘉鱼的腿,要不是当时没请到好大夫好好瞧瞧,现在也不会这样。当时那个大夫还振振有词说一定能医好,结果便成了这般模样,后来去镇子里请“药良阁”的大夫前来,已经晚了。再后来告了官,之前那庸医也已经跑了。
“我看嘉鱼是心病,还得心药医。”王氏一语中的,有板有眼道:“就像永康媳妇说的,嘉鱼这幅模样就是心里过不去那婚事的坎,不如我们再去寻寻一门婚事,让嘉鱼跳出那个圈子。”
段老爷子侧目看了一眼王氏,心里也觉得有些道理。也寻思着哪家小伙子配得上,想来想去都没有合适的人,问王氏:“你是心里有人选?可不能品行不好也不能太粗俗。”
吃了邱文宇的亏,也不能舍不得嘉鱼远嫁,主要还是要品行端正。
王氏卖关子的笑了笑,偷偷小声凑过去:“今个那陈公子,我看出来他对嘉鱼有意思。”
段老爷子才想起今日那俊俏公子,带他到厅堂问话喝茶时也是不卑不亢,进退有度,是个好人儿。
就是这样貌…太像女子,招花啊!况且看起来他家里不错,能不能门当户对都是问题。
“不成!”段老爷子想着却还是觉得不靠谱:“这公子一看就是富商人家,就算他对嘉鱼有意思,回去也只是做妾的份,我不愿意!”
想着段嘉鱼若是在有钱人家里受委屈,心里就堵得慌,还不如找个泥腿子安度一生。
王氏也想着有些道理,也没有再说话。
夜如水,花烛息。
朝暮凉薄人来去,又是一日纳舟人。
晨光熹微,段家小停岸边就停了几只小船。这几日村里沸沸扬扬,段家人也没去理会,又开了几次窑,今日便是去段家作坊交瓷的日子。
昨日便把烧好的瓷垫上枯草稻谷,包了布,小心翼翼装进木板箱子里。隔壁长丰早早找了几个汉子搬了木箱,不一会儿便装了四条船。
嘉鱼极少见到长丰,如今见他宽膀结实,方脸黑皮,和二哥一般年纪,看起来敦厚老实,难怪爷爷喜欢叫他去出船,看起来就极负责任,活脱脱是个敦厚的木桩猩猩。
“长丰哥!”嘉鱼在院子唤了一声
长丰听了一愣,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走过来。喊着粗嗓子道:“嘉鱼妹妹有啥事儿?”
“我且有东西要你带去给叔爷爷。”说罢,嘉鱼从身后拿出一卷纸,细声道:“务必亲自送到叔爷爷手里。”
长丰自然懂了这东西的重要性,小心翼翼的放进袖子口袋。吆喝一声几个汉子,便乘着小船走了。
院子面对着白水河敞开,船走水凉,又留下一片宁静。院子里的桂花树嫩芽开了一树,水岸边的新绿也慢慢长齐了浓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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