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没亮,百里延与陈昭便快马加鞭前往梁淮城。

“事发突然,我必须尽快进宫面圣。若如此前行,午时左右便可抵达。”此时抬头望去,仍能看到一轮皓月悬于天际。

对陈昭来说,这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夜晚骑着马狂奔,四月的月夜,寒风阵阵。他的双腿紧紧夹着马背,手上攥着缰绳,生怕下一刻一路的颠簸就让他失魂落魄。他就这么望着前方,眼前屋舍星落,溪水潺潺,草木随风,都随着马儿的飞驰向后远去。他的少年时光也在飞驰,他就要向过往宁静的岁月告别了,一边告别,一边迎接新的故事。

他没有想过这些,没有想过离开梁淮,随着这位梁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去从未到过的地方,会意味着什么。他只是在这样的路上,偶尔感到一丝迷茫,战战兢兢地走着,心中却好似有一团火正在燃烧。

“师父,你一定去过好几次西南之境吧,琉河,是在那里吗?”陈昭问道。

“不错。但就算经过,我们都是绕道而行。”百里延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听着,你不属于那里,河魅自有河魅的氏族,而你不应该和她们沾上任何关系,即便你的母亲是河魅。”百里延的语气不容辩驳。

“我只是想看看那儿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远远地看一眼就行。”

嘶鸣声伴随着马蹄笃笃,天地间只剩下这两种声音,万籁俱寂。

“这次我们不会经过那里的,琉河在叛乱之地的后方。你无需再说了,见与不见,都只不过是一个无用的念想。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待天亮之时,找一家茶摊歇息片刻之后,直达梁淮城。”

密布的云层装下了整个月色,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接近四月末的时候,梁淮素有庆祝“万花节”的习俗。春日是万花盛开的时节,人们到了万花楼,祈拜了万花娘娘,各取一枝花插于塑像之前,春红谢了,秋日的农物才会迎来丰收。

正好是赶巧回来了,陈昭在马背上也累了,看着街市上这般景象时,这样想着。

居云殿。梁帝此时正在批阅着奏折。

“进来吧。”梁帝宣了于殿外候着的百里延。

“末将参见陛下。”

“起来吧。”梁帝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来,“两件事我都听说了。西南一带的叛乱,古已有之,镇压嘛,容易。城郊之外的牧场,可查出什么了?”

百里延行完礼后,站了起来,“启禀陛下,牧场的战马,都是中毒而亡。”

“哦?何人所为?”

“东止国人下的毒。”

“有何证据?还有,毒死我军的战马,是要有所行动吗?”梁帝问道。

“已查出此毒只有东止才有。”百里延说道,“至于动机,陛下,末将收到风声,东止国正陈兵于和休国的边界处。”

“你是说休国?这么说东止是铁了心要攻打休国了,既然如此,为何在开战前夕,无故犯我?”梁帝有了一丝恼怒。

“陛下可知先帝在世之时,东止也曾攻打过休国一次?东止突然的进军,休国毫无防备,一路势如破竹,休国的国都蕞城眼看就要被攻破。但后来休国求援于先帝,先帝为守梁明帝所立天断山之约,派兵增援了休国,得以击退了东止。到最后,东止不过失了寒乡、丘图两座边关小城而已。”百里延突然提起当年的终荡关之战,自那一战后,慕容异之名,令人胆寒。

梁帝沉默了片刻,说道:“世人皆晓此事,但于今日之事,有何关联?”

“很简单,东止毒死我们的战马,其实就是给我们一个信号,阻挠我们再次增援于休国。”

“虽说此次损失惨重,但吾泱泱大梁,又不止这一个牧场,仍有不少战马。他们胆敢如此挑衅,我们就不能出兵反击吗?”梁帝呵斥道,用力地拍了下龙台。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