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延见状,说道:“陛下息怒。的确,我们仍有部分战马,但若要千里奔袭,恐供给难续。而且敌在暗,我们并没有充分的证据,若此次贸然出兵,只会落得话柄。”

“岂有此理!难道就这样忍气吞声!”

“陛下!当务之急是清除西南的叛乱,陛下初掌大权,隗国后人滋事已久,若此次将其一网打尽,肃清残敌,必能以振陛下威望。东止若要与休国厮杀,就随它们去吧。陛下也知天下将变,各国元气已在这一百多年来恢复了过来,乱世又将重现,即使战马无损,大梁也不可能再派兵增援休国了!”

“是啊,这天下又要变了。”梁帝神情恍惚,他想着,这乱世又该如何应对呢?

“恳请陛下允我即日出兵西南,以正天威!”百里延请求道,“我定能得胜而归。”

“允了。你且退下吧,朕乏了,得歇息一会儿再起来继续看奏折了。”年轻的梁帝,此时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疲惫感。

“诺。”

陈昭到了梁淮城,与百里延分别后,并未留连于街市上的繁华之景,而是直接往杨府去了。到了家门前,他下了马,发现门并未关着,只是虚掩着。他推开门,屋子内找了一圈,并未找到杨伯的身影。直到进了后院,才发现杨伯倚靠着一棵树坐着睡着了。他看着杨伯斑白的华发,两鬓被微风轻轻地吹拂着,他突然鼻子一酸,许久不见杨伯了,他似乎清瘦了许多。杨伯虽然平日里对他十分严厉,但陈昭明白杨伯一手带大他,心中其实十分疼爱。这次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前来告别,杨伯必定舍不得。他甚至心中开始犹豫,不如这次就不去了,他并未习得什么武功,定是不能上场杀敌的,去了也没多大益处,省得奔波之苦,留在府中多安乐。

陈昭想着这些的时候,杨伯醒了过来,他看到陈昭回来了:“昭儿,你怎么回来了?”

“杨伯,我是和师父一起回来的。他现在进宫了,晚些时候才回来。”陈昭说道。

“我听说西南一带隗国旧部又发生了叛乱,他是为这事儿启奏圣上的吗?”

“正是。师父这次是想斩草除根,故想亲自率兵,荡除叛贼。”陈昭说着,“杨伯,师父……师父让我这次随他一同前去……”

“一同前去吗?好……好……也算是让你张张见识,诸事有你百里师父安排,我放心。”

百里延回了一趟百里府,他静静地在池边坐了许久,一边看着池中的鱼游动,一边擦拭着手中的“虎啸枪”。

虎啸枪是当年陈靖赠予他的武器,因出枪之声如同猛虎啸于深林,刚猛威震,故取“虎啸”之名。多年征战,枪头上的红缨已经有了些许褪色,但其锋芒仍旧不减当年。

“将军又在鱼池边擦拭虎啸枪,是又要远征了吗?”府中的管家说道。

的确,不论是当年被调至北疆,还是当年母亲下葬后离去,百里延都习惯在临行前在鱼池边上坐着,擦拭着虎啸枪。

“大概我生来就是背井离乡的命,在家中呆不长久。”他笑着自嘲道。

“将军深明大义,正是有了将军这样的人,我们这些寻常百姓才不必流离失所。这真可谓是舍一家之轻,保一国之重。”

“言重了,我也只不过是这乱世一棵随风飘荡的芦草。”他站起身来,“王管家,你在府上也呆了有三十来年了,自我尚未出生之时便来了吧?”

“三十六年了。”管家回道。

“你已近花甲之年,为何不早日回了,颐养天年?我大可给你一笔费用,以贴家用。”

“将军这莫不是要赶我走?我家中已无妻小,远迁的一个年长兄长也于前年去世了,并无归宿。”管家反问道。

百里延并不知道他的身世,现在看来也是一个苦命之人,他不再追问,只是说道:“管家误会了,我并非那个意思。也好,今后这整个府邸上下,还是你继续打理。”

他走出府门,上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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