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是太狠心了!连我的丫鬟都不放过!

我愤怒地睁开眼,却看到一张又红又圆的大脸贴在我面前,我可给吓坏了,“啊——”得大叫了一声,这张大脸也被我吓坏了,也“啊——”得大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蹦得老高:

“啊啊啊小姐你醒啦——你你你可吓死奴婢了!”

诶?

阿芜……怎么变小了……

我跳起来,拽拽她的胳膊肘子,摸摸她的小脑袋,这不是十一二岁的阿芜么,头上还扎着两个羊角辫,脸颊子上红通通的,可不就是我的丑阿芜么?

咦……

不对,我怎么能……

跳?

我还能……

拽?摸?

我惊出一身冷汗来,难不成……我没死透?又活了过来?

“阿……阿芜,你是……活的……?”

阿芜呆呆地望我,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她伸出手摸我的额头:

“小姐,你是不是晒傻了?”

她的手,是温热的,手心沁着汗,还有点儿汗水的咸腥味儿,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嗯……是阳光的味道,还有点儿久违桂花的香味,环顾四周,是我打小住的绿苑没错,院子后面种了棵桂花树,一到秋天就香得很。

真是有点儿不可思议啊……这么说,我不仅没死透,还重生了!

“阿芜,”我有点喜不自禁,我的心“咚咚咚咚”跳个不停,热烈又真实,像是极喜欢这种跳动的感觉,“现在是什么年份来着?”

阿芜给我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珠:

“小姐……你怎么了,今年是——”

“崇德二十五年。”

我与她一同说出了这个年份。

我猜得没错。

崇德二十五年,我年庚十二,十月初八这天是我的生辰,我却因为酒醉,躺在院子的长椅上午睡,中了暑气,晕了过去。

后来此事被父亲知道,怒斥了我娘一顿,说我娘教女无方,让我恣意饮酒,还睡在院子里以至于中了暑气,没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父亲因此罚我抄了三遍《女诫》,闭门思过三个月,且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见我娘。

父亲是官宦子弟,又身居高位,可惜膝下无子,只有我与长姐两个女儿。父亲很重品行,因此妻妾不多,大夫人是荣国公的亲妹,当年也是老荣国公的掌上名珠,大夫人诞下长姐不久,父亲就带了我娘亲过门,我娘亲生得妖艳,举止乖张,她本是个江湖女子,并不看重这些礼数,妻妾的说法,她都视为妄谈,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性格的娘亲会嫁给我木讷规矩的爹爹,只感觉我娘亲和这左相府的人和物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因此大夫人和老太太都不喜欢我娘。

父亲为长姐取名杜长嫣,为我取名杜长茵,由名字即可看出,我虽是庶出,他仍然对我寄予了厚望,希望我能成为长姐最大的助益,长茵,长嫣,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了吧……

听刚才阿芜叫我,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确切地讲,真的是隔了一世了。阿芜从上一世开始就一直照顾我,明明年纪比我小,却一直强迫自己老成,上一世我抛下了她,她的结局可以想见,不会比我更好。而这一世,我想给她一个好的结局。

但是,崇德二十五,我记住这个年份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娘在这一年的冬月廿八,离奇失踪了。从此,我成了杜家没娘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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