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平芜拍了拍陈养的脑袋,“你与息先去前面等我。”说完,朝书生走了过去。
息拉着陈养朝前面走了过去,简平芜站在书生面前,那书生缓缓开口,嗓音温和“前面有一酒家,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送行的准备。”
简平芜笑了笑“落子无悔,这是师兄教我的,只是现在为何师兄悔棋了?”
两人并排而行,走到酒馆,偌大的酒馆没有一个客人,只有一个小二打扮的人站在桌前,桌上放着一坛毫不起眼的酒坛。
两人落座,简平芜摸了摸酒坛“这似是十六年前师兄你埋在松树下的百花酿,现在竟将它取了出来。”
白庭山笑了笑,“斯人远行,这酒再埋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且不如现在将它取出来,好在算是一杯佳酿,能替我送斯人一程。”
白庭山伸手拍下酒坛上的封泥,两人神情十分的恬静,白庭山给简平芜斟满带着豁口的瓷碗,简平芜笑了笑一饮而尽。
他笑了笑,端起自己眼前的酒碗浅浅的酌了一口“这百花酿当真比起十六年前滋味好。”
简平芜嘴角微挑“师兄既已赢了这盘棋,为何又要悔棋?凉国根基未稳,此刻将我放出来,不怕你十六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吗?”
白庭山笑了笑“师妹既然说是棋局,输赢不过仅仅是一局棋罢了。”
他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鬓角的海棠含苞欲放,简平芜笑了笑“师兄倒是十分的放心。”
简平芜看着桌上空了的瓷碗,轻轻的敲了敲桌子“时候不早了,我该上路了。”
白庭山伸手取下自己发髻上的海棠花,原本整整齐齐的发髻如墨一般散开,他轻轻的笑了一声“今年的柳树还未发芽,只好用这海棠代替,还望师妹莫要嫌弃。”
简平芜接过花才发现,这花并不是真正的海棠花,而是用一罕见彩玉雕刻而成,整支海棠浑然天成,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师兄这份礼倒是极大,可惜师妹此刻身无分文,穷酸落魄,没有什么好赠予师兄的,便赠予师兄七年时间。”简平芜将海棠收好,淡淡的说到。
“奥?时间?”
“我赠予师兄七年的时间,一来是报师兄不杀之恩,二来是报师兄留子之恩,三来是报师兄送别之恩,师兄有七年的时间养精蓄锐,七年间我不会发兵攻打凉国,可七年后,师妹便要与师兄一决高下了。”简平芜看着眼前书生模样的人,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
“师妹不怕我发兵征讨北燕吗?”白庭山顺手拿起桌上的竹筷,松松的挽了一个发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窘迫。
“现如今凉国吞并卫国只有一年半的时间,这十几年四处征战,凉国看似国力雄厚,实则现在已经是一副空架子,这些年凉国几遇天灾,若是再打下去,恐怕对凉国一直虎视眈眈的大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已经腐朽的凉国收入囊中,师兄怎么会走这一步错棋呢?”简平芜冲他行了一礼,“时候不早了,我也该上路了。”
白庭山点点头“师妹好走,恕不远送。”
简平芜转身走出酒家,冲着远处树下的两人走去,忽听到身后有人轻声道“无卿之天下,甚是无趣啊。”
简平芜脚下顿了顿,随即大步离去。
景元四年,原卫国国士简平芜携,卫侯幼子,仆息,前往北燕都城渔阳。
“兄长,你和那书生说了什么啊?”陈养仰头看着简平芜十分好奇的问道。
简平芜摸了摸陈养的头“昨日问你的问题,想好答案了吗?”
陈养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了笑“不知。兄长,为何小人比君子活的时间长?”
简平芜眼眯了眯,轻声问道“你可知何为贤臣,何为奸臣?”
“贤臣嘛。。君子就是晋国折花先生那样的人,小人就是先周时楚平江!”陈养点了点头,十分确定的说到。
“奥?那你可知折花先生现在的处境?”简平芜饶有趣味的问道。
陈养眼中的神采黯淡下来“听闻他之前被流放,至今已经四年有余了。”
“那你知道楚平江活了多久?”
陈养摇摇头,简平芜淡淡的说到“楚平江寿年七十三岁,一生官至太傅,兼任太子洗马,要不是因为平日寻花宿柳太多,最后也不至于死在温柔乡里,绕是这般被人耻笑的死法,但他的一生却在周朝末年风雨飘摇的官场中步步高升,凭的就是那身被人唾弃千古的小人嘴脸。”
“他一生的确做了不少的坏事,害死了不少的贤臣良将,可即使这样又如何,他死的时候,周末皇帝还不是伤心之极,给他的坟墓里埋了不少的金银珠宝,风光大葬吗?”
陈养眨了眨眼,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简平芜蹲下身,给他整了整衣服“你记得,一个国家腐朽,君主昏庸,才会导致奸臣当道,虽然小人活的长,但却遗臭万年,而忠臣虽然死的凄惨,但却会被后人所怀念,一国之君,只有能明辨是非,分清楚谁是贤臣,谁是奸臣,才能真正的治理好国家。”
陈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愣了愣问道“那兄长是奸臣还是忠臣?”
简平芜愣了愣,她没想到陈养会问这句话,随即笑了笑“我的小陛下,千万不要问你的臣子是不是忠臣,所有的臣子都会说自己是忠臣,可到底有几个忠臣,这就需要你自己判断了。”
“那怎么判断是忠是奸呢?”陈养皱了皱眉,好奇的看了一眼简平芜。
“忠言逆耳,一个忠臣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情必定会与你背道而驰,而一个奸臣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情必然是让你十分开心的。”
陈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我知道了,以后要是有人对我十分凶那就是对我好,要是那人对我很好,我要什么就给我什么,这就是奸臣吧。”
简平芜无奈的笑了笑“阿养还是太小,以后就知道了。”
三人以一种不紧不慢的姿态往前走,按照简平芜说的,此刻凉国境内虽然已经是春暖花开,但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北燕处在七国的最北面,与北狄接壤,此刻应该还是一片冰天雪地,三人若是走到太快,怕是会被春寒所侵,索性走的慢上一点,还能看看周围的风景。
竖日,息带着陈养去镇中更换文牒,而简平芜闲来无事便坐在树下,考虑到三人已经啃的一路的干粮,再这般下去,陈养的身体怕是撑不住,索性到处转转,看看能不能为陈养找点吃的。
刚走了一段路,简平芜的目光便被街角处的算命摊给吸引住,这算命摊着实有些破旧,悬挂的八卦图都已经破了几个洞,下面四个神机妙算的大字已经脏的不成样子,要不是这墨的颜色浓郁,恐怕简平芜根本分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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