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雅重的金銮殿上,萧纲坐在龙椅上,朝臣们有序恭敬的排成四列,林蔚站在武官之首。 “众爱卿,南楚宇文方点兵即将攻我大邺边境,不知众爱卿对此有何良策。” 不出意料,消息一出,朝廷上议论纷纷,声音杂乱,却没人做这出头鸟,提出解决方法。 萧纲看着底下交头接耳畏畏缩缩的群臣,心里愈发不快,心烦意乱“王卿你怎么看,可有什么建议?” 王毅走上前来,双手合十行礼“臣认为此时不宜发起争端,我军刚收复西梁失地,此时最重休养民生,壮大国力。南楚国强兵盛,且男女皆擅巫蛊之术,我军于此时对上,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 “噢,那依卿之见,既是不战,该如何应对呢?” “这战场风云变幻,微臣认为,与其多一个战争对手,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主动抛出这玉帛维护两国的关系。臣认为不如派出使者主动与南楚结成秦晋之好。” “有不同意见的吗?” “臣认为太宰所言甚是。” “臣等皆赞成太宰之言。” “嗤,太宰是人老耳朵也不行了吗?是他南楚主动发兵我大邺,不是我大邺主动发起争端,依太宰之言,若此次讲和,那岂不是让别国都认为,我大邺软弱好欺?八万大军便可以吓退我们。”说话之人太傅李其琛,王李两家分抗朝廷,在朝廷早不是密事,林蔚却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争锋相对。 李其琛曾在大邺风头无二,出身寒门,连中三元,被钦点为状元郎后,三年内连升三级,而今不过而立之年便坐上了太傅的位置。 萧纲有心对门阀整顿,提拔寒门子弟,这李其琛是个幸运的棋子。 虽然李其琛能坐上这个位子,虽离不开萧纲有心提拔,但若没几分真本事也得不到提拔。听到此番言论,林蔚也对他不得不高看几分。 在一众文官之中,李其琛算得上是比较清秀的,纤薄瘦弱的身子罩着朱红飞鹤腾云官服,官帽虾是一张略微苍白的脸,常年不见太阳的苍白,斜长的眸子为他多增一丝邪魅,一言一语间,不同萧纲、王毅那般威严,比之多了几份温柔,温柔刀刀刀催人命,实在看不出如此弱不禁风的文人竟是有一颗挥血沙场的心。 “哦,那依李卿之意此战是非战不可咯?李相有何良策?” “臣认为,大邺收回的西凉已经休养有三年,虽不说富足,却也不再穷苦,已经不需要再需要朝廷的扶持,而我国南二城,卢城皆是鱼米富足之地,接连五年丰收,供以做行军粮草是足够的,若是不够平阳城也可以匀出粮草,西凉大胜后微臣将收集的废兵器冶炼为新兵器,且工部也研发了新的攻城战车,在兵器上绝没有问题,最后加上我大邺定安候林昌和林蔚小将军,这一战我大邺也有几分胜算。” 萧纲点点头,眉头一展,果然人老了便只求稳,可天下属于有野心的人。 “不知林将军持何意见?” 昨日回京他便想皇帝提出意见,想必他也是早有打算,如今问他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臣认为,此战非战不可,这不只是一场战争,更是一种态度,表明我大邺绝不是可以随意欺负的。我有信心,若是粮草足够,定能为我大邺开疆拓土。” 不是为大邺守住疆土,而是开疆拓土,萧纲喜的便是这份雄心壮志。 “好,这才是我大邺的好男儿,这场战争不仅关乎我国疆土安危,更是有关大邺国威军心,赵太仆。” “臣在。” “整点三万车马。” “臣领命” “吴司农。” “臣在。” “即刻整点五万石粮草,运送去西川。” “臣领命。” “骠骑将军林蔚。” “臣在。” “朕许你云林军三万,四万羽林军,援军西川,辅助大司马林昌,定要让他宇文方有来无回。后日朕亲自在地坛为我大邺保家卫国的好男儿践行。” “臣领命。” 王毅静静听着萧纲的皇命,不敢多说,他已知皇帝心中早已有了定谋,这一场博弈,他就算赢得了李其琛,赢不了萧纲。 下朝后林蔚根本没有时间去“闻君来”接菁菁,便直接去兵部点兵,只能差遣侍卫林越前去。 菁菁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清晨,用了早点后,准备出去逛逛,体验一下这人间的闹市。 还未出门便被掌柜的喊住“菁菁姑娘,这位客官找你。”抬眼便看见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年站在柜台旁。 掌柜指着正在下楼的菁菁对林越说道:“客官那位穿绿色衣服的便是菁菁姑娘。” “姑娘,在下林越,我家将军有事暂时不能来接你,命我来接姑娘回司马府。” “哦,我不去司马府,你先陪我逛逛吧。”菁菁虽然很想了解林蔚身边的一事一物,总归一个姑娘家,贸然登门显得于理不合,若是此时给林蔚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岂不是得不偿失? 再说,要接也是要林蔚来接。 “这,姑娘,我接的命令是接您回府。”林蔚有些为难。 傻孩子真是古板“没事,我第一次来这人....江城,你先带我逛逛。”说完就踏出客栈。 林越也只好跟了上去。 心里纳闷也不知是公子哪里招来的桃花。 晴容清丽,水云微荡,草露占衣,清晨太阳还不毒辣,青石板上人来人往,翠軿缓缓,新阳初透,正是各家各户出门采买之时,城南街上很是热闹,叫卖声,还价声交错,混杂热闹。 菁菁对每件事都感到新奇,时不时抛出问题,幸得林越一一讲解。 “这个是什么?”一个木盒子里装着一些粉末,放在鼻端,一阵刺鼻的花香。 王婆以为这是哪家公子这姑娘上街热情推销道:“姑娘这个是香料,您手里拿的这个是茉莉花香的,老婆子这里的香料都是自家从花里提取的。扑在身上这香味能保持三天。” 菁菁嗅了嗅,撇了撇嘴,这茉莉香虽是浓烈,但到底冲了些,还是柰子姐纯粹花香更加宜人些。 林越扶额,第一次见到好奇心这般盛的女子,玉坠子,编织篮一一都要看两眼。 从城南街绕到了城北,城北区较之城南比较安静些,城北区基本上都是官员府邸,一路望去,司农府,太傅府都在这一块,安静森严,巍峨气派。 盛夏日光染绿了枝丫,些许别院伸出的桃李结出青青子,一颗颗珠玉玲珑,像那少女的耳饰。 往里走街道两旁郁林葱葱,隐隐能闻到一股酒香,石碣上刻印这桂花街的字样:“咦,这条街为何叫做桂花街啊?” “这条街道两旁皆是种植的桂花树,金桂、银桂、丹桂种类齐全,到了八月金秋桂子开,整个江城都萦绕着桂花香,这条街上多酒家,尤其那“金门酒家”用桂花酿制的离人醉可是闻名整个江城。桂香融入糯米加几分蜂蜜酿制的桂花酿,清甜不刺喉,女子喝了还有美容驻颜之效,湘水楼的姑娘们最爱这口,且只在八月份桂花开得最盛时供应。” “哇,真有如此美酒,那下次来我定要试试。” “下次来?现在已是离盛夏,两月时光不到便是八月,姑娘再等两月便可以了。”林越起先以为菁菁是哪家小姐,一天相处下来,看到她这行为处事,与江城大家闺秀那翩翩端庄。 两人从清晨逛到夜晚,夜色朦胧,碧琼拥着青螺山,风送来热浪,还未到宵禁,长街上燃起灯火,门户升起炊烟。菁菁很想去湘水楼逛一逛,可是要林越带着她这女子逛花楼似有不妥。 林蔚回府时发现林越没有将人接回来,甚至自己都没回,便直接去了“闻君来”,得知菁菁正与林越在茶馆听说书,林越在二楼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上一盘瓜子一壶碧螺春,菁菁听得津津有味,这个故事是阿宽没有讲过的牛郎织女,正讲到牛郎织女被王母用银河分开时,菁菁忍不住抛出一包泪,吓得林越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安慰。 林蔚走上来,便见到菁菁泪眼朦胧,一旁的林越手足无措,开解道:“这故事都是假的。你哭什么?” 这才发现林蔚来了,林蔚换了一身玄色金丝云纹袍,黑色的长衫束着玉带,手里没有拿着清虹,白玉冠束着黑丝,嘴角带着笑,清澈的眸子里都带着一丝笑意,似乎被她这蠢样逗笑了,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你怎知是假的?”菁菁似乎看傻了,第一次见林蔚穿的如此隆重,掩敛了那一股战场上了煞气,多了一丝贵公子的味道。 “这世间怎会有人与神仙相恋?” 没缘由的“那人与妖呢?” 眼眶还红着,泪眼婆娑的趴在桌上问着他,“那更不可能,这世间哪有妖。” 你面前就有一只。不知为什么菁菁没有得到安慰,反而感觉更难过起来。 想来也是人妖,人仙怎能相恋呢? 妖比人寿命长那么多,有情人都讲求不求同年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吗?这点妖是办不到的。 何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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