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曼速度飞快,转眼到了楼下,单手抱着还在睡熟的女儿,另一只手在包里找车钥匙。    “一曼。”姚安生过去拦住她,低声哄道:“妈一直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跟她计较个什么劲。”    “你不也这么想吗?”袁一曼浑身无力,语气里多了几分嘲讽:“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姚安生攥了攥拳头复又松开,抬手将她和女儿一块抱进怀里,“早上是我不对,可你也不能这么刺我妈,她毕竟是长辈。”    合着还是她的错,婆婆说什么她都受着?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妈才是他心头的白月光。袁一曼恶心的话都不想说了,开了车锁绕过他去拉车门。    一次两次,就因为她不是本地人,婆婆没少冷嘲热讽。她想着反正不住一起,听几句讽刺又死不了,从来不放心上。    今天实在是气不过。    连着三天,她的睡眠时间不足4个小时。大周末好容易能休息,他不让自己休息也就算了,婆婆一大早上家里当面怀疑她出轨,转过头却一副好婆婆的模样,真当她一点脾气都没有。    姚安生眼底掠过一抹烦躁,再次拦她,“晚上咱谈谈,你也别跟我妈妈置气了行不。”    袁一曼抬起头,眉头深深皱起。她好歹管着三十多个人的公司,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责备——错在你,我愿意跟你谈,原谅与否看你的表现。    人还是那个人,感觉只剩嫌恶。    “别用你看下属的眼神看我,一曼。”姚安生面上浮起愠色,“我妈是有不对,你是晚辈让着她又能怎样,我们又不住一起。一周就两天你都忍不了,将来她俩动不了要住一起,你让我怎么办。”    “那你有考虑过我也是独生子女吗?”袁一曼嗓音发凉,“姚安生,我也是爸妈生的,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姚安生噎住。    刚结婚的时候,他是优越感的。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昌城人,哥们兄弟一大堆,办点什么事一个电话就能搞定。    毕业初期,袁一曼工资不高,累死累活地想要站稳脚跟,完全依附于他,把他当做天一样崇拜。    自打成立不初,她几乎是拿命去拼,从设计到施工每个环节都亲自把关。渐渐的,她成了袁总,交通工具从电瓶车换成四轮,衣服一套比一套昂贵,人也越来越光芒四射。    她不再崇拜他,反而成了被崇拜的那个。    仕途的不得意跟她风光形成鲜明对比,让他更加失落。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通过关系,职位越来越高,工资也跟着见涨,说不后悔是假的。    他对自己的能力一向自信,可惜没路子,领导也不重视。但凡有人能拉他一把,也不至于8年还是只是财务科的小科员。    哪个男人不渴望成功。    “我很累,今天就不在这边吃饭了。”袁一曼拨开他,再度拉开车门。    “一曼。”姚安生的声音里多了丝怒意,“你有火冲着我发,来了又走,你让左右邻居怎么看我爸妈。”    袁一曼刚准备怼回去,身后传来公公姚建华的声音:“一曼,安生,你俩回来了。”她忍了忍,收起脸上的火气,转头微笑打招呼:“爸。”    “果果睡着了?”姚建华看一眼她怀里的孙女,视线落到儿子身上,教训的口吻:“安生你怎么当男人的,孩子睡着了也不帮忙抱一下。”    姚安生顺手抱走女儿,软着嗓子哄袁一曼,“上楼吧,妈已经在准备晚饭。”    袁一曼对公公印象还不错,最终妥协。    上了楼,果果醒过来就哭,估计是没睡好哼哼唧唧怎么哄都哄不好,袁一曼只好又抱她下楼玩自行车。    姚安生没跟下去,交代两句关了门,气闷瘫到沙发上。    “我就说你不该惯着她。”郑红英满脸鄙夷,“当初让考公务员不考,天天瞎折腾,现在她是够风光了,左邻右舍天天戳我跟你爸的脊梁骨,说你吃软饭。”    姚安生不悦皱眉,“你少说两句,一曼从来没这么想。”    “我哪句说错了,让你别娶外地女你偏不听,楼上老王家一个电话就转了公务员。”郑红英愤愤不平,“三单元那老徐家,人随便开个小店就日进斗金,还不是因为岳父给力。你岳父给你啥了?那套房子是她一个人的,不换房子永远没你的份。”    姚安生心思微动。    婚房是袁一曼婚前的全款房,确实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的婚后收入除了每月固定的1.5万,年底的分红并不多。同样是股东,吕蔚蓝活得就滋润多了,不用管公司也有钱拿天天勾搭小狼狗。    袁一曼会不会隐瞒了收入?    郑红英见儿子听进去,不由的松了口气:“你俩住的那套房子我很喜欢,房子卖给我和你爸,她爸买的时候才花了不到50万,我们给60万足够了。”    他们家这套房是单位的福利房,套内不到80平方,住了20几年也该换了。    袁一曼的那套大很多,三居室有大阳台,不远就是超市和公园,跳广场舞也方便,不用来回倒腾电瓶车。    可她不乐意让他们老两口过去住,给个钥匙还心不甘情不愿。    “你这么上杆子逼,搞不好要鸡飞蛋打,她精明着呢。”姚建华不同意老伴的提议。    对袁一曼这个媳妇,他是很不满的。    人不安分又生不出儿子,关键还是外地人。她在昌城一点根基都没有,事业上什么忙都帮不上儿子。    当初他们要结婚他就不看好。    几年过去,眼看着这楼里的老邻居都搬了新家,儿子女儿不是升职就是有了大出息,愈发的让他不平衡。    这要娶了个本地的媳妇,儿子转公务员这事早弄好了,哪能拖到现在还悬着。    他们姚家在昌城也算是有名望的家族,他父亲曾给市长当过秘书,那年头的市长秘书值钱的很。不说远的,就说刚退休的大哥,那可是从教育局一把手退下来的。    二哥没入仕,结了婚带着儿女老婆去外地做生意,混的相当好,随便一辆车就上百万。就他时运不济,进了企业没享几年福,下岗了。    不然,别说是袁一曼这样的外地女,就是本地的姑娘,爸妈没钱没地位他都不会同意儿子娶。    “那要怎么做,她不愿意生老二,安生又压不住她。”郑红英抱着手臂,拿眼看儿子,“听说卫生局局长那女儿还单着呢,人家对你念念不忘。”    “咱得先示弱,好好哄着她同意生老二,到时候让安生把她公司的股权拿过来。”姚建华眼睛眯了眯,笑道:“她没了收入,安生拿捏她还不是小事,要还生不出儿子,安生换人也容易,有房有车有的是小姑娘愿意扑过来。”    郑红英觉得他说的在理,见儿子不出声,偷偷跟老伴交换了下眼神,哼着歌儿去准备晚饭。    袁一曼带着果果玩了一圈,小家伙的困意散了没再哭闹。    上楼洗手,婆婆笑呵呵过来道歉,说刚才的话是无心的,让她别往心里去。公公也跟着帮腔,袁一曼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笑了笑,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晚上回到小家给果果洗了澡哄她睡下,袁一曼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拿了睡衣去洗澡,姚安生开门挤进来,一脸猴急地抱住她,“曼曼……”    袁一曼忍着恶心推搡开,转头取下花洒拧开,“没心情。”    姚安生变戏法似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玩具,“我刚下楼去店里买的,咱试试?”    袁一曼冷冷瞥了眼,恶心的感觉更加强烈,“我昨晚到现在几乎没怎么睡,真的很累。”    姚安生闭了闭眼,随手把玩具丢进洗手盆,开门出去把洗手间门摔得震天响。    袁一曼头都没回。    洗完澡去洗脸,她看着洗手盆里的小恶魔,拿起来丢到一旁,当没看见。    怀孕之前,她跟姚安生如漆似胶,网购了一大堆的玩具助兴解锁各种姿势。    不过是夫妻间的小情趣,不知怎的这事让婆婆知道了,气冲冲跑过来当着她面骂她荡/妇。再后来她意外怀孕,整理床头柜的抽屉才发现,所有的套子都布满了针孔。    每次做,姚安生都是自己戴,他知道套子有问题却故意瞒着她。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看到任何情趣玩具都有恶心的感觉。    也恶心姚安生。    他们结婚的时候就说好,30岁之前不要孩子。    姚安生晚上睡书房,袁一曼丝毫不在意,抱着女儿沉沉睡过去。    转过天忽然下起雨,原来说好要去踏青的活动取消,袁一曼接到客户电话,通知蒋立冬等人回公司加班。    忙到中午,蒋立冬开车去买了外卖回来,支支吾吾地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袁姐,你看下是不是认识这位大妈?她在大厦楼下拿着望远镜鬼鬼祟祟的蹲了一早上。”    袁一曼偏头看向手机屏幕,婆婆拿着个望远镜躲在大厦楼下的绿化树后,像个狗仔。她心头一跳,屈辱感漫天袭来,沉沉压迫她的胸口。    婆婆竟然跑来监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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