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们也是哦,不要打架。有什么话,可以坐下来好好说个清楚嘛。”树忍着一手被狠咬的痛感,扭脸朝那些冲过来的黑漆漆家伙们,柔声的低劝:“要不,我给你们唱支歌儿可好?”    她迟钝的后知后觉明白了自己,应该是修炼所致的化出了人形。于是有些难掩开心的想要表示些什么,岂料一个好字的余音刚落下,一声“哎呀”的惨叫便响彻峡谷,荡开了回音阵阵。    尚未拥有神识的低等魔魅们,哪里能懂什么不要打架坐下来好好说话与听什么歌儿。  被群起而攻之的树,吓得将手中泥团朝天抛起,双手抱头的滚成一团来抵御。    没用的东西!被朝高空扔起的狐,呲牙怒恨这声,更是凶爆起眸光的扬开爪,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撕咬挥杀。想牠为狐至今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低劣不堪的战斗呢。  毕方,吾绝对会好好记住汝给予的这盛情一场!狐恨得几欲冲天而上,落爪也更是狠毒起来。    如此之下,又是激起一阵泥腥飞溅。不肖片刻,场面总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虽然内里早就喘息如狗,但狐还是端着惯来养就的习惯,将头抬得高高的冷冷斜睨一眼出去。  很好,经过了牠这连番的残酷镇压,局势已扭转过来。本是挑头参战的那些,还没身碎的已经嗅出了强弱不等的迅速退开去。而那些没参与过来还躲在暗处围观着的,也只敢看着罢了。    但这幽闭的阴暗峡谷,既然能生出这么许多的低等魔魅来,必然也有些级别不同的妖物。  牠将敏感的鼻子微微耸动的嗅了嗅,果然闻到了几股比较强烈的妖味。  此处,委实不能再久留了。比起扁毛畜生来说,牠更厌恶湿漉腥臭的蛇类。    暗暗歇回了气息,狐将往远处窥探的视线收了回来。然而,当转身看见树的蠢样后,几欲又要被气得炸毛了。她居然还是维持着一个双手抱头的姿势,滚身在恶臭的淤泥里纹丝不动着。    牠怒急的想要将其狠狠教训一顿,却又迫于口不能言的无法交流而奔走上前的,又是扬起了爪来……嗯,等等……这只愚蠢的树妖可是吞吃了牠的内丹,如果对她用上狐魅之术,应该能让她受之最强程度的,听到牠脑子里想说的话才是。更甚至是,或许能让她乖乖的把内丹吐出的交还回来。    思及此处,狐心头瞬息大振。但很快又惊醒了什么的,狠狠自我唾弃起来。  因为记起了自己此生至此,从未对世间任何,用上魅惑之术。没想到现在,居然会想要对一只愚蠢低等的树妖,用上色魅之术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然更可恨的是,牠还不得不受了这耻辱。  全都是这只蠢妖害的,若得回了内丹,也只能将她灰飞湮灭掉的抹去这不堪再忆的绝大污点了!    暗暗做出了这个决断后,狐绕着树慢慢走动起来的,感应着她体内的自己的内丹。  不肖片刻就感应到了,欣喜了短暂的。牠便将眼眯起的,朝还是抱头的树释放出了魅术……    所谓魅术,不过是一种幻术,一种骗术。可以让对方昧了一双清明眼,一颗自我心的将牠视作世间最干净美好,最善解人意,最能依靠的一种自我沉溺进去不可自拔的再简单不过的愚蠢低劣术法。这类的遮心眼之术,世间任何谁都会使得。只不过愚蠢得领悟不到精髓,唯牠们狐类是个中翘楚罢了。    然此刻,狐却为自己所施展开的魅术,大感折辱得,恨不得当场撕咬了这树妖来一泄心头之愤。是以,哪能有什么好脾性的朝她传递过去了凶狠的话语:“蠢货,把手放开的抬起头来!”  虽然明知道,就算牠摆出再恶的声势。沉溺入魅惑之中的树,肯定会幻想出牠最高端的风姿来享受愉悦了自己。但偏偏更是因此,狐更是咬牙切齿的恨自己,居然会沦落到这以色侍蠢妖的地步了。    然,更恨的,还是愚蠢无能的树妖,她居然胆敢来肖想与受了牠这场的美色与温软相待!  果然的,愚蠢的树接受到了牠脑中言语,把手放开的将头抬了起来。  可,哪里有些不太对。沉溺入了狐的魅惑之术里的家伙,不该是满目荡漾着痴迷与依恋的神色朝牠望定住分毫不转移开视线,依他所言行事,旁的一个多余动作,一句多话也不该有的呆蠢样么?    好吧,这树此刻蹲坐在淤泥里,双目落泪抬手擦拭了自己满面淤泥的样子也够蠢透了。    略有些难以置信的,狐又施展魅惑之术的,传递过去一句愤恨:“听得到我说话么?”    树快快点了点头,被狐的凶狠眼神与动作吓了一跳的,又双手抱头的想要抵御的滚成一团。  然而还不待她动作起来,狐又因此被气炸得朝她凶去一句:“没用的东西,不准再给我双手抱头的滚下去了,还不给我把手给放下的,将头抬起来好好回话!”  很不对劲,没理由牠的魅惑之术会弱到这种程度,尤其是在蠢树体内还有牠内丹的情况下。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因树是草木类,是吸天地日月之精华所修炼而成。  初初化形的她心中存粹,没历经过杀戮,贪欲也不重。是以,才会不受这魅惑。    真是恨呢,居然会碰上了个如此呆笨又麻烦的蠢东西。  思及此,狐更是郁闷了心境不得发泄的,将树凶狠望着。    树被凶得坐直了身体,也很小心翼翼的回道:“你、你要我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听什么听,你若是听我的话,那晚在悬崖上让你闭嘴怎么不乖乖的把嘴给闭紧一点。我现在落到这步田地,全都是你害的。以后若是再敢不从我说的话,就立即将你焚烧得灰飞湮灭!我现在被你气得整个心肺都快要炸裂了,你说,该怎么来平熄这愤怒?……都说不准双手抱头了,给我把手放下……”    树感觉自己挺有些平白无辜的委屈,也闻出了牠的味道来,是那只求爱失败了的白狐。但不明白牠为什么变成了这幅模样,也不懂牠为什么要将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全都归咎到她身上来?  她明明是动也不能动的长在那里,谁也招惹不到的一棵树罢了。  这只狐,脾性可真差,比自己此生为止见过最坏脾气的鸟儿,还要更坏上许多。    “唔……要我哄你么?”她是树,不惯于同谁辩驳,于是认真起眼神的询问:“需要我哄你么,心境会好起来的哦。从前,有飞鸟闹脾气的时候,我也哄牠们的。哄着哄着,也就好了。”  狐被她这种看愚蠢孩童的眼神,弄得更是炸毛的朝她挥了一爪下去,“用不着你来哄!”    这爪之下,牠忽地觉得一颗心好累好累,顿时委顿下身姿的扭脸一边,不想再看树任何多一眼。牠是高高在上的九尾神狐,哪能被这什么也不是的小妖给气得如此跳脚,简直太跌身份了。    见牠扭脸一边的,散尽了端起的气势。树赶紧在淤泥里,用双手朝前爬行了几步:“呢,不要心情不好嘛。很多鸟儿们求爱都会以失败收场的,通常情况下牠们把头埋在翅膀下哭一场就会好起来的继续去对另一只鸟求爱了。一次不成就二次,总会找到比之前更好的伴侣,生下可爱的蛋来哦。”    狐闻这番,已忍下的怒火又被挑起的,扭脸回头的尖锐望去:“你别说话的给我闭嘴!”  树歪起头,一脸不解的举起手来:“可你眼中满溢出了,快来哄我快来哄我的情绪啊?”  狐恨恨的咬牙,依旧用魅术传送着脑中言语:“闭上你的这双蠢眼,再看就挖掉!”    嗯,真是只坏脾气的狐啊,如果能让牠气顺下来,闭上眼睛又如何。反正她是颗树来着,闭眼与睁眼又不妨碍什么。只是她才闭了一小会,便感觉到狐接近了过来的,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不离。    “你睁开眼吧,我不生你气了,决定要对你好,所以你也要对我好才是。”狐用魅术传递过去这番话的同时,在心底看树已是堆灰烬了。而毕方,牠会让他活得久点的,可供自己折磨个够本回来。  “哦……”树乖乖的把眼睁开,入眼的便是一只泥团的狐,在朝她笑着的摆动着尾巴。    嗯,牠看起来似乎已经没事的心境愉悦了起来,这很好啊,接下来呢,要怎么办?牠说要对她好,也要她还他好。她是一棵树,无法动弹的寻不到什么稀罕之物,拿什么来还他的好,好纠结?  “我、我可不可以,不要你对我好?”因为,她无物来还啊。    一听这句,狐顿时一哽的又想要发怒的炸起挥下一爪,但自觉到再发怒下去,只会被这蠢货继续牵着鼻子走个不停了。牠可是狐之帝君,没必要像个青葱幼狐般的总在低劣小妖面前如此失仪。  再者目前,发怒只会将事情越弄越糟,武力又不敌的情况下,也只能走言诱这一条路了。  于是,忍下了滔天怒意,眯眼朝上笑望着的,再次施展了魅术传递:“为什么不要我对你好?”    树微微一笑,不自觉的抬手揉在了泥团的头顶:“不知拿什么来还你待我的好啊,我身上可能只有虫子了,你要么?要不等明年春暖时分,我送你叶子可好,那时候嫩绿嫩绿的可好看了。”  狐忍着恶心与耐性的,没挥爪拨开她的手,还是笑得眯起眼:“把我的内丹还回来就可以了。”  树疑惑的歪起头:“是那颗发光的珠子吗,原来你是要这个啊,为什么不早说呢?”  那颗珠子,本就不是她的东西啊,还给他也是正常的吧。    “呃……只是,该要怎么还给你呢,我不懂方法。”  狐一听,略有些愕然,却也大喜:“吐出来还给我就行了。”  “哦,我懂我懂,这个我知道该怎么做。”吐出来树很懂,鸟儿们吃多了就会吐。于是,将根须朝坐下柔软的淤泥里顺畅的深入下去,本能的狠狠吸入着源源不断的水泽之气入身体里来。  从前,她生长在岩石缝隙里,想用根须喝点水可真难,多是靠树叶与枝桠来缓慢吸收。  何曾像现在这样,感到如此的一顿美餐在前,可饱腹个够。  可、可是很不对,这水怎么是这个味道?    “呜哇……”一声,树眼泪滚滚的倒地捂住胸口,难受得哭开:“狐,这、这水好难喝……”  眼见树迅速的浑浊了一双明晃晃的眸子,几乎快要被毒死的样子,狐也大急起来。若树死了,他的内丹会怎么样,破开腹腔能拿得回来么?牠可从没试过这等的处境,哪敢轻易的冒险来赌这一局。  忙跳上她腹部,狠狠踩踏的替她催吐:“蠢货,这里的水才不是你能喝的,快吐出来!”  如果胆敢染污或是损坏了牠的内丹,可饶不了这蠢物。    “呜呜呜……”树觉得全身无力,仿佛正在死去。而狐,还正在她腹部的给予凶狠的跳跃折磨。  “别惦记着哭了蠢货,快把喝下去的水全都吐出来,一股脑的全都吐出来!快点……”狐用上了最大的魅术,想要蛊惑了这愚蠢的树,吐出这阴暗之地的污秽之水来保全了她自己的性命。  奈何愚蠢的树,不受牠蛊惑的乖乖听话吐水,只知道呆傻的呜呜哭个不停。  还真是个一无是处的蠢物,要牠还能怎么办。    也只有伏低头去的咬开她脖颈脉搏的,将她身体里的有毒水气全都吸附到自己体内来。  “啊……别咬……好疼啊……”树被毒瘴之气侵蚀得神智已略有不清,只觉身体里的水份在极快的流失,仿佛很快就会被整个掏空的枯死过去。努力的睁眼一看,见狐正趴伏在她颈上咬着喉管。  忙弱弱的举手,想要将牠推开:“唔……疼……别杀我,我还不想死啊……呜呜呜……”  她才刚刚化形,还没试着走路与奔跑,还想去看很多很多的风景,所以不想死……    “闭嘴蠢货,我是在救你的命,再不忍住哭声的停止这聒噪与放开抓住我脖子的双手。我可能真会忍不住的,一口将你咬死个彻底。”狐一边快速的吸附着树体内的有毒之水,一边用魅术传递过去了耐性大失的威胁狠话。很好,这次蠢树终于乖乖闭嘴的不再吵闹,但还是有嘤嘤的饮泣声泄露。  恨恨的咽下这股憋屈之后,狐终于将蠢物体内的毒水给吸了个干净。  然而,却轮到牠自己难受得扭脸一边,吐了起来!    狐背过身去吐得一抽一抽的,却还不忘用魅术朝树传递过去一道狠话:“不准看蠢货!”  然则,树并不是想看狐呕吐的模样,而是身体一时间流逝了太多的水分,导致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渴死过去的,迫切的想要喝水来缓解这阵枯竭。是以,急得想不出办法的哭了起来。  “狐,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渴死了要渴死了,毒死了也想喝水啊怎么办?”    狐又是狼狈至极的吐出一口污瘴的水来,连嘴角边唾液都来不及掩饰一番的飞速转面跳跃起身的,朝着那哭得愚蠢无比的一张脸,痛恨的挥爪下去:“渴死也不准喝,给我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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