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

喝了好几顿粥，桃舟提议两个人去吃一顿大肉，刚好小区外面有一家牛排店，还有包厢，两个人对了个眼神便一起走进去了。　　入座之后，桃舟把菜单转到他面前：“虽然店小，但是味道很棒喔。”　　王俊凯点点头，翻看菜单的同时看她两眼：“桃老师经常来吗？”　　“每次过来住总会来两次，”桃舟四下打量了一下包厢的角角落落，说是包厢，其实也就是帘子一拉隔出来的小空间，“这家店开了挺久了，一直没什么变化，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这边的店更新换代很快，不是开不下去倒闭了，就是把这边作为一个跳板，攒够钱去更好的地区发展了，那么多年，好像只有这一家店一直坚持下来的，也因此，桃舟光顾它就更多一点。　　　　她总说自己为人清冷，但其实，最念旧的也是她。　　　　“桃老师很喜欢这家店吗？”　　桃舟手指无意识地滑过餐盘的边缘，想了想说：“很喜欢也说不上，就是，那种在记忆里，这里有一家这样的店……的那种感觉，我不是很会表达啦，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那我呢？”王俊凯停下翻菜单的动作，“明年的时候，桃老师再想起我，我也会是一个不很喜欢，就是在记忆里有那么一个存在的人吗？”　　桃舟立刻回答：“当然不是！”　　王俊凯紧张地握起了拳头：“那，是什么？”　　桃舟笑了笑然后说：“你们是特别的，可能十年之后你们都不记得我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曾经认识你们，和你们有过那么愉快的一段时光。”　　　　遇见过很多人，有如以前同学那样，本来就不甚亲密，自然而然地分别之后再无来往如同陌路的；也有如北罗这样，即使不再长久相伴，依旧能在每一次再见面时毫无隔阂的。　　而他们是更特别的那种，分别之后也许再无来往，但是她会默默记在心底的。　　也许不会同别人说，也许他们本人都会慢慢忘却……　　　　“我们……”王俊凯皱着眉头，“可是桃老师，你是……”你是我一个人的老师啊。　　桃舟以为是自己没听清：“嗯？”　　王俊凯慢慢松开拳头：“我不会忘记桃老师的，十年之后，很多个十年之后，都不会忘记。”　　桃舟听完，觉得鼻子微微有些酸，为了掩饰，她笑着揉揉他的脑袋：“明明是出来大口吃肉的，怎么突然说这个。”　　王俊凯听出她的鼻音，最终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乖乖地继续看菜单。　　　　桃舟看着他的头顶，这个头顶她已经看了很久，还有一个月，就看不到了吧……　　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是……　　　　正想着，搁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　　大约是卖茅台酒的诈骗电话，桃舟没心情接，挂了。没一会儿，又响起来。　　桃舟迟疑一下，接了。　　“你好。”　　做好说不买的准备，结果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舟。”　　桃舟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一眼屏幕，确定是陌生的北京号码之后，又放回耳边：“祁望？”　　　　从警察局出来，桃舟叫了辆车：“饿了吧，去吃饭？”　　祈望抱着他被划了一个大口子的包，脸上是桃舟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窘迫。　　刚到北京，钱包手机都被人顺走什么的，应该是人生第一次吧？　　祈望坐进车里：“抱歉，麻烦你了。”　　桃舟侧身面对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这个时机说这种话不好，但是，终于有机会帮你忙，请不要客气大胆地提要求吧。”　　祈望看她真诚的样子，刚才的窘迫慢慢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的情愫在心里慢慢膨胀。　　　　在路上堵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刚才打电话，第一个你没接，是有什么事情吗？”　　桃舟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鼻子：“第一个我以为是推销的电话，就没接......”　　他了然，终于有了一点笑意：“这样，还好我坚持又打了一个。”　　桃舟点点头：“还好我想着这推销还挺敬业，就接了......”　　　　又堵了会儿，他又说：“其实，前天我给你发过消息，但是你没回我。”　　桃舟一愣，掏出手机：“微信发的？”　　打开微信一看，他确实问了一句还在北京吗。　　“抱歉，我最近又忘记看微信。”　　“我也猜你大概没有看，所以还打算来了之后再问你有没有时间吃个饭什么的......”结果刚来，手机都没了。　　桃舟知道他应该是又想起自己糟糕的经历，安慰道：“总之，明天才能去补办身份证，今天你也住不了酒店，就在我家将就一下吧？”　　祈望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做好表情管理，克制住狂喜，略带迟疑地问了一句：“可以吗？”　　桃舟想了想：“毕竟，好像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祈望：没有好啊！没有妙啊！　　“真的太麻烦你了。”　　　　五一假期还没过，本来就不甚畅通的路上，完全塞住。　　桃舟饿得都有点胃疼。　　手机又响起来。　　这回是已知联系人：蔚蓝。　　对了，好像昨天说今天有时间约一下的。　　桃舟接电话的同时已经想好如何委婉地表示明天才有时间，但是在发现对方所在的餐厅离她现在的地点只有五十米之后，她立刻询问能否带一个朋友去。　　得到同意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真是饿昏了，应该先问祈望的意见。　　祈望发现她想要带他一起去赴某人的约，当然是欣然同意。　　于是桃舟结清车费之后，就带着祈望下车了。　　　　去了之后，看到祈望和蔚蓝相视一笑握起手来，她才突然想起来，当初介绍她给蔚蓝的，不正是祈望吗？　　　　一番交涉之后，桃舟终于知道蔚蓝这次约她的目的。　　他希望，她能在七月的演唱会上，和他同台演唱《余生》。　　桃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并且打断了他的劝说：“蔚先生，你忘了当时我录歌都痛苦成那样，你觉得，同台演出，我做得到吗？”　　蔚蓝的要求很高，很高很高，一首歌，录了一个月，桃舟那段时间看见“余生”这两个字都想吐。　　这也是虽然薪酬丰厚，但是桃舟再也没有接过这种工作的原因。　　　　蔚蓝循循善诱：“只不过把录音室换成舞台上。”　　桃舟面无表情：“别说的好像很简单一样。”　　蔚蓝不放弃：“你已经完全掌握了这首歌，虽然这次我会做一些小小的改动，但是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桃舟微笑疑问：“小小的改动？”　　蔚蓝眨眨眼睛：“好吧，有一点点大，真的只有一点点。”　　桃舟很诚恳：“别说有改动，就算是原封不动给我，我也不一定会唱，不骗你。我在那之后，完全没有再听过或者唱过这首歌。”　　蔚蓝发现她说话时忍不住飘向桌上菜品的眼神：“算了，先吃饭吧，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议？”　　桃舟如获大赦，立刻抓起筷子：“蔚先生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合作伙伴的。提前祝您演唱会顺利。”　　　　蔚蓝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你就是最好的伙伴了，除了你，谁也不行，我不会跟其他任何人演唱这首歌，这次演唱会的计划又要重新安排了，事实上这两天我们刚做了全新的部署。”　　　　桃舟只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我相信原来的方案也是很完美的。”　　　　蔚蓝看了一眼完全不打算帮他说话的祈望，最初看见他的兴奋啪唧冷掉。　　　　吃到一半，包厢门被敲响。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蔚哥，我是小马。”　　蔚蓝挑了下眉，看了一眼桃舟。　　桃舟擦擦嘴示意随意。　　蔚蓝便起身开了门：“原来是马总，有事吗？”　　小马眼神也不乱看，只看着蔚蓝礼貌地说：“听说蔚哥在这，过来打个招呼，不知道蔚哥等会儿还有活动没？”　　蔚蓝微微侧过身，小马看到了屋里剩下的两个人。　　“桃老师？”小马想起上次蔚蓝主动过来打招呼说一起吃点什么，当时还以为他是看中三只的实力，现在才知道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小马哥也来这边吃饭？”桃舟笑着打了个招呼。　　“是啊，真巧，”小马心里百转千回，面上还是无可挑剔的微笑：“那不打扰你们了，我们也去吃饭了，忙了一天，都饿了。”　　　　蔚蓝当然没有留人的意思。　　小马心里有点失落，但表情不变，跟桃舟点了点头便示意身后的人去旁边包厢。　　门开的不大，他们动作之后，桃舟才看见他身后的人原来是千玺。　　小马哥其实只是王俊凯的经纪人，王俊凯休息的时候，桃舟知道小马哥有别的工作要做，但今天真没想到，他会带着千玺。　　　　千玺的目光从祈望的身上一扫而过，然后便一直落在她身上。　　只是两步，便走出了她的视线范围。　　　　视线被阻挡，桃舟只觉得身上一松，她轻微地吐出一口气，表情不变地夹了一块红烧肉。　　　　祈望看见她夹了一块从来没见过她吃的肥多肉少的囫囵塞进嘴里，又转头去看门口，蔚蓝已经关了门走回来。　　“怎么了？”蔚蓝坐下，见他还看着门，便解释了一句，“是最近很火的少年组合，不过你应该不认识。”　　祈望看了一眼正专心吃饭的桃舟，笑了一声：“别瞧不起我，我还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