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檀去到大夫人的院子时,大夫人已去了二夫人处,接待她的是大夫人的大丫头瑰儿。    瑰儿圆润脸庞,看人时喜欢紧盯着人看,初次见的人可能以为这丫头不甚礼貌,其实不过是眼睛散光,只听她说道,“四小姐,你先坐着等一会,夫人一会应该就能回来了。我们夫人想院子后头开垦一块地专门用来种花,如果没人盯着说不定她们会偷懒...”    明檀正好想一个人待着,回道,“那你便去吧,几盏茶功夫我有的多,你们这环境极佳,我要是闷了,去门口站站去花园看看便可。”    瑰儿去了后,明檀环视了下这会客室,摆设不多,但恰到好处,摆设的家具造型古朴,有大玻璃柜还有山水屏风,无论主人想营造什么感觉,看到的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自己最爱的。    视线回到茶杯上,掀开茶盖轻拂过茶,汤清水漾,细看茶叶是乌龙茶。这茶叶虽然并不是多么金贵,却也只有南方产,而且工序繁杂,产量少,怎么今日会被侍女随便拿来招待人。按说这样的茶,大老爷经常在外走动,却也不可能得不到,不过据明檀所知,大老爷确是在边境一带游走做生意。    当然也可能说别人特地赠给大老爷的,不过量应该不会多才对,这来人便沏茶的准备好像还有很多库存量似的。如果说到家里有谁在南方一带走动,却也有人,便是三老爷。照这么想下去,难道大夫人和三夫人还有什么隐蔽的联系,想到这,明檀在心里立即否决了,怎么可能!明明她们俩虽然没有在面上撕扯开,却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明檀想到这,为了驱散这些不着调的怀疑只得起身走动。今日这院子果真是寂静,不过还是能隐约听到后院传来的翻动泥土声和男女嬉笑,走到会客室门口,太阳有些有些颓败的趋势,前院无一人。    如此,明檀想,如若想验证刚才的怀疑,此刻不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可是万一大夫人回来了发现自己怎么办,如此,先在会客室里查看一番,如若没有线索再做其他打算。毕竟已经重生一次,不能以一贯印象评判人,如若事事轻易,不只对不起前世屈死的自己,更无法查明父母姐姐真正死亡的真相。    大夫人曾经常晕倒,后经太医诊治,好像是得上了“喜甜”而有的病,这一点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大夫人这病倒仍旧是得了。要说这病为何明檀记得,身体特征明显极好判断,一旦得了这病,便会肚子大,腿细。昨夜见到的大夫人便是如此。    其实前世的刘馋岩母亲刘氏也得了这病,后来刘氏病重起不了身,便是明檀一直在照顾,直到老人家去世。刘馋岩没有伺候过刘氏一天,自然无法体会照顾瘫痪老人的辛劳。反倒是明惠,不过是作为中转站把药从娘家的娘家递给婆家,便被刘馋岩整日夸耀。    明檀倒是不知道拿的这药药效如何,至少瓶子看起来倒是名贵的很,毕竟还是玉石做的,后来差人拿着瓶子去徐家铺子看了看,被告“哦,你这人倒是懂行,这只我们徐家铺子生产,绝无仅有,其他药行连边也找不着。不过呢,就因珍贵,不拿出来卖,只订购!订购知道吗?就是专门客户,非富即贵的。”    明檀的视线落在一一从家具是逡巡而过,她并不觉得能从上头找到蛛丝马迹,只能根据家具使用情况,探看哪一使用最是频繁。视线一一掠过,几乎全新,大多都是摆设。    视线落到屏风上,又从屏风回转过来,望向大玻璃柜,那把手上倒是有些油漆剥落,里头也摆着十几件水晶制品、玉石、玻璃玩意和精致瓷瓶之类的。明檀细看着,心里忽然掠过一感觉,那瓷瓶,除了颜色不同,造型花纹质感不都是和前世经常见到的一模一样吗?    而且靠近瓶口的位置应该还有标签,虽然现在这瓶子已经被当成器物赏玩,就算胶痕被刮得干干净净,势必也会留下痕迹。明檀紧凑近玻璃处,胶痕看没看到不清楚,这类似瓷瓶却看到了十个,明檀记得前世明惠只拿过两三个颜色,原来无知果真是能限制人的想象力。    正犹豫时,忽闻有人脚步声匆匆而来,明檀装作在玻璃面前照镜子的模样,不准痕迹的转过头,是瑰儿,她道,“想来这么大会,四小姐也该等急了。刚才听闻二夫人病情恶化,想来我们夫人不能很快回来。特地来告知四小姐,如果有事可以告知我到时传达给夫人也一样。”    瑰儿转身抹汗的功夫,明檀看到她袖口隐隐露出一精致盒子,为了愈发看清,步步走近瑰儿,加之话语一字一顿,“无事,如果我便先走了,到时告知大夫人便可。”    ***  大夫人去到二夫人院子里时,三夫人早已到了。院门口的血腥味似有若无,一接近屋口,浓郁的血腥味让她急忙掩上口鼻,眼看三夫人正襟危坐,猛吸几口新鲜空气也立即进屋。    大夫人如虽和三夫人已经结成联盟,不过面上一直只是客套疏离,此刻亦然。反倒是三夫人和二夫人关系是明面上的要好,故而不用和大夫人商量,三夫人必然是最早道的那一个。    两人在空气里无形点头,三夫人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嘴角抿下笑。丫头刚给大夫人上了茶,二夫人的大丫头大名叫“作兰”不过因其牙大身肥故得名“兰牙”“肥兰”“大胖”之类的外号,不过“兰牙”音并不诽谤人,只取音,她又极爱蓝色,后取“蓝牙”,又不和名字沾亲带故。    蓝牙的大嗓门引得空气里的血腥味都忌惮几分,“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不知道大夫人忌这茶快换别的来!”    大夫人摆摆手,说道,“无妨,反倒是你们夫人怎么样?”    这蓝牙虽看着威武,一听这问反倒抽泣起来。大夫人一看这阵仗,明明是自己关心才问,这丫头一哭好像是自己为难她必须让她回答,又好像故意在看二夫人笑话似的。装作未闻着蓝牙的哭,也不再问,只一心等着,这血腥味萦绕着,她可喝不下茶,什么茶都喝不下。    蓝牙看着大夫人不问了,又抽泣一会便告退又去伺候二夫人了。她挪动肥胖身子的笨拙差点让大夫人笑出来,虽眼看着一直给她使绊子的二夫人受罪自然高兴,不过这么多人来来往往,自己原本只是旁观,可不能让别人抓住小辫子。手背拂过嘴角,把异常情绪掩藏下去。    蓝牙并不知她已成为大夫人眼中的笑柄,如果知道也已经习惯,毕竟大夫人不是第一个笑话她的人,亦不是最后一个。连她已经都在笑话现在的自己,何况别人。    其实从前的她也是窈窕淑女一个,虽然牙大属天生,不过容貌也算是上乘,引得无数男人喜欢。不过后来她发现只要是二夫人身边有点姿色的丫头几乎全被发配出去了,她因为生病躲过一劫。后来实在不想随便被配个小斯了此一生,就算真的躲不开这结果也要多存些钱。于是开始狠吃让自己变肥,再不和“美”沾一寸边。后来果真成为二夫人身边第一人。    眼看着血水一盆盆端出来,两人觉得在此实在无用,便又凑近内室门口去看了看,和蓝牙说了声,便走了。    两人回院子的路有段重合的路,相跟着一起慢慢走着,丫头们跟在身后不远处,正好是说话声听不到的距离。    大夫人现在好奇心爆棚,回头看了眼丫头们,尽量压抑住大嗓门问道,“这老二是真流了,怎么也没听闻有孕的消息...”说着说着大嗓门又想现原型,被三夫人一个手势制止了。    “原本是想假流产嫁祸人,确未曾想这二嫂极爱干净,加上身上无故痒,于是着人重新把院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个遍,可是未曾想天还凉着,地面未干,没看到就踩上去了,摔了一跤,于是弄假成真了。    不过这样更好,做戏本来就要做全套,当初二嫂和我合作只想着谋利,确从来没有付出多少,现在正好,连利息都作用在她自己身上,不过这样更是可信了。”    大夫人不解,“什么意思?”    三夫人不顾大夫人的问话,继续自说自话,“不过就是今夜老夫人没来,只派了杨嬷嬷来看过几眼,如此看来,说不定老夫人真的认定昨夜之事是二嫂所为。”    “那昨夜老夫人对你的训斥呢?又有何解?”    虽心里对这位大嫂不以为然,毕竟她还是比草包毒蛇二嫂要好一些,又不能让大嫂觉得自己被轻视只得耐下心来解释,“老夫人虽对我训斥,不过只正在气头上,发泄的怨气越多,等老夫人发现对我苛责过多我也安然承受时我越是安全。反倒是二嫂,以为可以借助身上发痒暂时躲避过去,不过越是躲避越显得心虚,在老夫人那里印象越是不好,以此累计,终会爆发。不过今日小产倒是暂时救了她,反而可以把昨夜没有做尽的事弥补一些。”    “你还要对付明檀?她怎么了吗,不过只是个孤女,有什么可忌惮的?”    三夫人自然不能说她怀疑二夫人发痒的事可能和明檀有关,如果昨夜的安排无什么意外,不被老夫人怀疑,如果今日明郡明惠不说今日的明檀有些不同,她都不想动明檀,凑近大夫人耳边,说道,“怪就怪我们当时心软了,早知道就该连明檀也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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