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赵小明挽着袖子就冲了上来。  女孩们被她凶神恶煞般的样子吓坏了,尖叫一声,跟受惊的小蜜蜂一样,眨眼的功夫就全部散去了。  赵小明哪肯善罢甘休?索性跳着脚,站在店门口破口大骂起来,张丽自知理亏,便沉默着没有接招。  骂着,骂着,赵小明突然觉得自己就跟放逐到撒哈拉大沙漠里的野狼一样,无论怎样对月哀嚎,却始终找不到可以遥相呼应的知音或者对手。她抬起脚步,扬起的都是漫天的黄沙。她张开嘴巴,发出的都是受伤的哀嚎。  当初老佛爷站在过道里指桑骂槐,泼妇骂街的时候,她认为那是最粗俗最野蛮的下三滥行为,可没想到,两年后的今天,她也变成了当初的老佛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这以后,她和张丽之间的矛盾就从幕后转到了前台,开始了长达两个月的,不屈不挠的谩骂和厮打。  为了从根本上打击张丽,赵小明还想到了一个阴招。故意和她店里的一个拉单女孩套起了近乎,那女孩名叫阿书,四川人,一头长发给失去水分的枯草一样,暗哑的披在肩膀上,模样有点落魄,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却甚是机灵慧黠。  赵小明先是和她在电梯里偶遇,笑眯眯地夸奖她的眼睛漂亮,然后又故意和她在厕所相遇,恭维她的肤色健康。  那女孩很快就悟到了赵小明的真实意图。所以,当赵小明刚提出让她来自己的店里,她就不假思索地满口答应了。  赵小明趁热打铁,又指使她把另几个女孩也一一地拉拢了过来。  张丽眼看着自己培养了许久的拉单女孩都跑到敌方阵营里集体叛变了,愤怒的差点去挠墙。初开始她只是在店里坐着骂,觉得不过瘾,索性也叉着腰站在过道上,跳着脚骂。  她既然不指名道姓,赵小明也装聋作哑地不接她那茬,只是指挥着那帮娘子军站在过道的分界线上,拼命地拉拢每一个来往的客人。  因为女孩们的热情,赵小明的店里很快就坐满了客人。而再反观张丽那边,冷冷清清的跟坟场一样,甭提多凄惨了。  张丽被刺激的三魂不见七魄,一看到对门的红红火火就脸色煞白的跟高山缺氧似的。到了后来,她好像也麻木了,只要不越过界线,只要不侵犯到她的利益,她基本上也可以做到安然若素了。  见敌人对自己的反击已经有了免疫力,赵小明也就没有心思再雇一帮女孩在店里叽叽喳喳,吵吵闹闹了。她拿出几百块钱,草草地把那她们都给打发了。  唯有玲珑剔透的阿书,被她作为店里的长期店员留了下来。  之所以留下她,除了她很懂得察言观色外,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她对赵小明很忠诚,以杨霞的话说,她就是古代地主家的狗腿子,主子指哪儿?就二话不说地打哪儿?  这话虽然极尽阴损,但事实上,阿书为了讨好赵小明,的确用了一番心思。甚至,她还主动给赵小明爆料,说张丽原来是洗脚城的洗脚小妹,因为经常服伺现在的老公,才得以从良并且改行的。  这个消息对于每天都想着把张丽踩到脚底下的赵小明来说,太弥足珍贵了。但作为曾经的同道中人,她深知泥沼中的种种艰辛和不易,所以,她决定,只要她不欺人太甚,她绝不会揭她伤疤。  九月中旬,赵大明给她打电话,说他做的海鲜生意需要追加资金,要向她借两万块钱。  赵小明心里明白,说是借,不过是一种变相的索要而已,这么多年了,他以“借”为借口,陆陆续续地从她这里拿走的钱至少也有四五万了。可别说还钱了,甚至连类似的客套话都没有提起过。  若是从前,或许她还会顾及斩不断的骨肉亲情再帮他一把,可现在,一想到他对安小米曾经的禽兽行为,她就觉得恶心,甚至连听到他的声音,浑身都仿佛被小虫子啮咬般极度不自在。  所以,她冷冷地说了声“没钱”。就把电话挂断了。  可半分钟不到,赵大明的电话又追了过来。他哭丧着声音说:“小明,你是我的亲妹妹,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赵小明不耐烦地说:“得了吧大哥,别演戏了,我不想听。”  正要再次把电话挂断,赵大明已经在电话那头嚎哭起来,“妹呀,求你了,别挂电话,千万别挂……电话。我给你实话实说吧,我现在……欠人家两万块钱,如果不能在规定的期限还给人家,那可是会剁手指头的……。”  “说,你到底在做什么?”赵小明厉声说。  “妹呀,我承认,我赌博了,我只是想赢点钱,谁知,输光了……自己的积蓄不说,居然还欠下了两万块钱的赌债。你快来救救我吧,不然,我都没办法脱身了呀……。两天之内,要是还没还钱的话,我……就被他们废了。”  “你,去,死,吧。”赵小明大吼一声,直接就把电话挂断了。  可一口气还没咽下,赵大明的电话却又打了过来。  赵小明望着尖叫的手机,心情恶劣的恨不得抓起手机砸个稀巴烂。同样是妹妹,人家杨霞就可以仗着杨军的宠爱肆意的骄纵任性,而她呢,却要跟老妈子一样,不停地为他擦屁股。  但是,恨归恨,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哥哥,她又怎么忍心看着他被人致残呢?可眼下,她的确拿不出那么多钱了,电脑组装店虽然生意红火,但除了还没有折成现金的货款和日常开销外,能拿的出手的现金也所剩无几了。  第一次,她想到了向安小米借钱。在这之前,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她从来不愿意向安小米或者何绢借钱,因为她深知一个道理,一旦夹杂着债务问题,纯粹而又亲密的关系就会蒙上一层令人尴尬的阴影。  可现在,为了赵大明,她不得不违背原则,开口向安小米借钱了。虽然前段时间因为何绢的事情,她还对她心存怨恨,可既然何绢没事,那点芥蒂也就不存在了。她深信,只要她开口,安小米一定会帮她的。  赵小明给安小米打电话,说有急事要先从她那儿借两万块钱。果然,安小米二话没说,就让她去小洋楼拿钱。  按响门铃后,居然是阿森来开的门。他穿着一套米白色的家居服,优雅地说:“赵小姐,请进。”  赵小明没想到他也在,正不知该怎么寒暄?阿森却颇善解人意地转过身,径直向楼上走去了。  她刚换了拖鞋,就看到同样身穿米白色家居服的安小米,端着一个精巧的托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托盘上放了两杯香浓的奶茶,单闻之都让人垂涎欲滴。  赵小明坐到沙发上,指了指楼上,悄声说:“姐,他怎么也在?”  “屁话,这是我和他的家,他不在才奇怪呢。”安小米大大咧咧地说。  赵小明看着她身上那件质地上乘的家居服,说:“你们两个还情侣装,够浪漫的呀。”  “那是当然。”  “你就不怕他老婆……杀过来吗?”  “怕?开什么玩笑,我安小米字典里就从没有怕那一说。再说了,现在白玉清已经接受了两女伺一夫的事实了,偶尔呀,还给我打电话嘘寒问暖呢?”  赵小明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说:“姐,还是你厉害,不但把人家老公拿下了,甚至连人家老婆也给收服了。”  “得了,别拍马屁了,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你这个从不开口求人的家伙主动向我借钱。”  赵小明只得把赵大明借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她讲述了一遍。  安小米毫不客气地说:“小明,你当救世主上瘾了吧?像你大哥那样的腐虫,就应该让他去死。”  “可他……,毕竟是我哥呀?”  “真够愚蠢的,你当他是哥,人家又何尝当你是妹呀?”  赵小明双手一摊,无奈地说:“没办法,我狠不下心。”  安小米冷笑:“和何绢一样,真够愚蠢的。你们以为这样毫无原则的付出和牺牲就是伟大?就是善良?就能换来同等的回报?狗屁,等着瞧吧,最终,只会更加纵容他们骨子里的贪婪和惰性。”  赵小明无言以对。  姑且不说安小米批判的是不是太过偏激?但她的行事作风,的确很忠于自己,她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也从来不会被别有目的的亲情所捆绑。截止到目前为止,她从来就没有资助过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分钱。  她老爹要是埋怨她冷血,她立马就硬邦邦地甩过去一番话:“你一定要搞清楚,你的儿子是有手有脚的大活人,我凭什么要拿自己的血汗钱去供养一条寄生虫?哼,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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