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在一旁被其他几个女人明里暗里挤兑了一番的Carrie在她们一行人上了的士之后才脚步轻快地走回吴桐身边。　　　　看着吴桐的反应她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来没有想过男女之间可以有这样的相处方式，女方不故作矜持柔弱，甚至在她被逼急了爆粗后男方还能这样笑得开怀且不自知。　　　　“吴……吴桐？”她走到吴桐身边，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着，“我和冬青姐之间……”　　　　“你不需要告诉我这些，”他转过身来，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保持着礼貌和疏离，对她微微颌首，“我们的拍摄进程可以适当加快一些吗？我可能之后有点私事要处理。”　　　　“私事？是和冬青姐有关吗？”她心里不舒服，面上却不显，扯了个笑容，“今天应该就能拍好了吧，这两天辛苦你了。”　　　　“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他不咸不淡地开口，“她年龄不比你大，不用这么叫她。”　　　　Carrie被噎了一下，听着他的语气心中难免翻江倒海，“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啊？”　　　　他闻言，垂眸稍微想了想，和煦的春风又回到他脸上，“你大可以去问她，她说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另一边，一辆商务车上，除了林染和六哥这两个知道内情比较多的人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以外，剩下三个齐刷刷地向阚冬青投去不可言说的闪烁目光。　　　　“我和他只是朋友，”阚冬青抬手按住自己的额角，脸上的红霞已经褪去，只觉得自己太阳穴一跳一跳，疼得厉害，“普通朋友。”　　　　“我们也没说不是啊。”那三只笑得一脸淫.邪。　　　　她知道自己一顿交待肯定是躲不掉了，于是避重就轻地开口：“他叫吴桐，是个摄影师。我认识他……也没多长时间。”　　　　“时间短不代表发生的事情少啊。”林染在一边一脸的高深莫测。　　　　“你有完没完？”阚冬青受不了地瞪她。　　　　“吴桐？”东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摄影圈很有名的那个吴桐？”　　　　阚冬青点了点头，“应该还有点名气吧，看他微博都是加了V的……”　　　　“你有没有点进去看过？”东东此时此刻的表情有点像吃了苍蝇。　　　　“那倒没有，我平时不用微博和他聊天啊……”她说着划开手机点进微博，心里想着大概也有个几十万关注者吧，不然东东反应也不会这么激烈。　　　　四百五十万。　　　　她手一抖，忍住了把手机甩出去的冲动。　　　　比她本人还多两百万。　　　　“他买粉了是不是？”阚冬青难以置信地抬头去看东东，后者残忍地摇了摇头击碎了她几乎要破碎的心。　　　　不死心地看了看他的几条微博，他发的微博不算多，但每一条的转发量都上千，点赞数随意就能破万。想到自己可怜巴巴的转发点赞评论……　　　　假粉，都是假粉。　　　　“你知道跟他约拍一次多少钱吗？这个数。”东东伸出两根手指。　　　　“两……两万？”阚冬青眼皮抖了抖，这已经是她能承受的最大价格区间了。　　　　东东深深看了她一眼，“二十万。”　　　　“抢钱啊！？”阚冬青立刻脱口而出，错愕直接印在了脸上。　　　　在座几人也都不同程度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只有阚冬青低下头，表情复杂地沉默了半天，半晌后抬起头，“Carrie真有钱啊。”　　　　合着您思考半天就这么一个感慨？　　　　不是的，其他感慨，其实还是有很多的。　　　　比方说她到底和吴桐合作拍摄过几次，而她一共也只给了那么点酬劳，零零总总算一下，她到底欠了他几个包的钱来着？　　　　比方说，他到底为什么这样不要命地疯狂大减价，她给的这点还不够他平时随便按个快门赚得多，难道是良心发现，知道自己这样狮子大开口其实是不道德的？　　　　怀揣着一团乱的心情，她在某种奇异的力量驱使下继续翻他的微博。　　　　他不像她一样，有事没事就要发一条微博，放眼望去全是她的日常碎碎念。　　　　这家网红店不好吃啊，大家不要去；这个演员演技辣眼睛，粉转黑；Sephora年中八五折到了大家可以开始找代购了……　　　　大事小事天下事她都恨不得说上几句。然而这个男人的微博，和他本人相关的信息几乎扒不出来，不要说发张自拍露脸，连生活中的吐槽都没有。　　　　但他的微博还是很好看，翻着翻着就让人停不下来。　　　　排版简洁、整齐，他镜头下的照片简单又特别，好看且让人觉得舒服。　　　　比如这张抓拍的城市街头，烟火气跃然于图片之上，五光十色灯红酒绿，到处都是匆忙的影子，人或者车。赶夜路的行人只有一个剪影，但莫名感觉孤独。最下方的烧烤摊，又没由来让人觉得温暖。　　　　他不需要说什么话，镜头足以替他诠释所有想表达的事物。　　　　她着了魔似地把好几张图点了保存，再更换成手机桌面，其中就有这张城市缩影。　　　　她第一次觉得，有才这个词，是完全可以用在这个男人身上的。　　　　手机就在她出神的时候跳动了一下。　　　　［Firmiana platanifolia：今天在这边的工作就结束了，明天你们去哪儿？我可以全程跟拍，免费的那种。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带我逛逛？］　　　　往常她应该是迫不及待地一口答应。　　　　［Holly：要不……我家车库里那辆兰博基尼你哪天把它顺走吧？］　　　　［Holly：我听她们说了你平常的价格。］　　　　［Holly：不过我依然在生你的气，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阚冬青一连串地发送，然后下了决心似地闭上眼睛，关上屏幕，塞到手包里，哪怕有新消息发送来她也不去看。　　　　您的好友鸵鸟已上线。　　　　令人意外的是，接下来的一天阚冬青并没有过于在意这件事，心情良好地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海边并不缺少美好的肉体，但阚冬青依然能自成一道风景线，白色荷叶边吊带和橙色的泳裤，简单的比基尼款式，她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时常被群嘲成平板的身材此刻出人意料的有曲线。 　　　　“为我们阚冬青小姐姐正名一下，”东东端着相机，她那双匀称奇长的双腿被框进镜头，一点点上移，阳光下美好的肉体一览无遗，“反正我是没在现实中见过比这更好看的身材。”　　　　“走开走开。”　　　　相机显示屏里，手中一条纯色发带，另一手撩起长发，丝带缠绕几圈，打上一个蝴蝶结，听到东东的声音，反应慢半拍地扭头看过来，发现相机后挑着眉笑，语气是开玩笑的愠怒。　　　　光线下小扇子似的睫毛扇了扇，长长垂落的睫毛遮不住她上挑桃花眼里的光点。她略薄的唇角勾起，粉嫩的纯色中有碎光，一颦一笑无限风情。　　　　“你的颜真的是没毛病能挑啊！”东东在画外受不住地捶胸口。　　　　“乖啊乖啊。”阚冬青笑声因为温暖的环境带了点微不可查的娇憨，伸手越过相机揉了揉东东的头。　　　　东东看了眼显示屏，画面中少女白皙的手臂直直伸过来，整个人凑近的样子，“你的观众们今天是真的有福了。”　　　　六人一直畅玩到夕阳西下，一起挤进海滩边的小酒馆，凑在一起聊天大笑。　　　　阚冬青晃了晃手中的维罗妮卡玫瑰，水果和玫瑰糖浆在口腔中碰撞，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耳边是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混合着亲近的人们的放肆笑声，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控制不住地雀跃起来。　　　　“真希望时间能一直停在这一会儿啊。”四萌感慨地捧住脸。　　　　东东双臂环住她的肩膀，摇晃了一下，“明年再一起来？”　　　　“好啊，”四萌含笑回望她，握住她的手背，“一起来。”　　　　林染整个人都被六哥圈进了怀里，眼神已经迷离，多少带了点醉意地亲吻身后男人的下巴，胡渣痒得她发笑。　　　　“真好啊，真好，”KK原先粉色的发真如她所说的那样褪成了银白，“冬青，你不羡慕吗？”　　　　“多少有点吧。”阚冬青撑着下巴，狭长的眼尾更加上扬。　　　　一行人尽兴而归，入夜后夜空中的星星格外明亮，是国内大城市不常见的场景。　　　　她下车后一手拎着人字拖，光脚走在小路上，往她们屋子的方向前行。　　　　两人一到房间就重新回到了工作状态。阚冬青双膝上搁着电脑，剪辑今天拍摄明天将要上传的Vlog。KK找了个光线还不错的位置，坐在地板上开始录制视频。　　　　屋内突然响起门铃，KK暂停了录影，而阚冬青跳下床去开门。　　　　拉开门的一瞬间她僵直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