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人还是白天她所见到的那一身衣服,直挺挺地站在她眼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他的肤色好像更加偏古铜了一些。他的身后月朗星稀,这是她在同一天第二次在心里感叹今天的星空真美。    他还是带着浅浅的笑。    他在她面前怕是真的没有不笑着的时候。    “可以借我一点时间吗?”    阚冬青双手交叠,突然有点紧张地向身后看去。KK仍然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地板上各种染发工具一字排开,她的脑袋上包着个发帽,但依然不影响她的美貌,盘着腿,撑着下巴看着阚冬青笑得暧昧,一副坐看八卦的姿态。    “我房间就在不远的地方,我就说点话,很快就好。”他保持着脸上的微笑,眼里的笑意渐浓。    她知道她掩饰不住自己的窘迫,“有什么事就在这里……”    “阚冬青!我要录视频呢!赶紧走!别在这儿打扰我!”KK憋着笑冲门口大喊,这种事她做起来那是毫不心虚。    阚冬青气急,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交友不慎,抬眼看着吴桐笑得更加狡黠,认命似地跺了跺脚,扶着门框冲里面嚷嚷,“要是我半小时还不回来记得报警啊!”    KK没回答,只是一脸坏笑。    哪怕夜不归宿她也不会干涉的,嘻嘻。    阚冬青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在石子路上,屋外的空气更加清新,微凉的风让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抬头凝视着夜空,星河烂漫得令人心情实在坏不起来。    他回头看她,回到酒店洗过澡后的她换上白t短裤,出门的时候随手披了一条毯子,热裤堪堪没过大腿根部,难掩她那两条光洁笔直的双腿。她白天香水所带来的紫罗兰花香被一阵鸢尾花香取代,是记忆里很熟悉的味道。此时的她抬眸看着星空,没戴眼镜的她视力不佳,微眯着眼睛,猫儿似的,无意间撩拨着他人的心神。    “你连洗发水都从国内背到这儿来了?”    他的声音太过突兀,她明显愣了一下,继而点头,“别的洗发水我可能用不惯,带了旅行装过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鸢尾,很好的香料。”    她怔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甚至抓起发尾放到鼻尖轻轻闻了一下,洗发水的香调她连自己都没有琢磨过,忍不住联想到了他今晨在椰子树下,紧贴着她的脖颈轻嗅她耳后的那一幕。    脖子似乎又不妙地烧起来,她揽了揽肩上的薄毯,视线稍微侧开不去和他对视,“上辈子肯定是只狗。”    她的呢喃在幽静的小径中字字清晰,吴桐难免笑起来。    无论是她的那一种样子,他发现于他而言都百看不厌。    阚冬青回过头来就看到他目光深邃地直视着她,梗着脖子瞪他一眼,“要走就快点走。”    进了他的房间,她惊讶地发现这里尽管是单人间,也没有比她们双人间小,那张大床面积比双人床大很多是不用说的,看着还特别舒服,被单收拾得很干净,连褶皱都找不出多少。    她坏心眼地甩了鞋蹦上床,还不安分地动了几下,仰起脖子,居高临下地用眼角瞥他,像只骄傲地天鹅,也像雄赳赳气昂昂的孔雀,“说吧,什么事?”    他乖乖地站着,也没有从边上拖把椅子过来,眼里有无限纵容,开口的声音也是软了又软,“怎么没回我消息?”    “没看到。”她继续保持着用下巴看他的姿势,那样子,要多傲娇有多傲娇。    “可是你生我的气了,你总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生气可以,但不要不回消息,我会担心,”他想了想,推翻了自己刚刚的话,“不回消息也没关系,反正我总会找到你的。”    她眯起眼睛,斜斜地用余光瞟他,脸上的表情有一丝松动,“那,你解释一下。”    “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在气些什么。”他走到她身边,在床角坐下。    直男真可怕,永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还要理直气壮地说女朋友生气的理由是三大未解之谜之一。    欸,女朋友?她说这个词了?    没有,她才没有说过。    “咳,”她清了清嗓子,放下自己撑出来的姿态,转头看他,后者自然也回望过来,他目光澄澈,实打实的真诚,“你作为我的朋友,居然和我的敌人走在一起,这是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的交友禁忌。”    她虽然偶尔矫情,但也知道见好就收,作得过分绝不是她的风格。    “她对我来说是客户,工作场合之下,我没有理由太过在乎对方的为人处世,”他温吞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非常耐心地说明了自己这么做的想法和原因,“但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只要你不喜欢的人,我都离得远远的,好不好?”    她垂着眼睑,眼里晦暗不明。    其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再拿她这套小学生才纠结的“你是我的朋友就不准和我讨厌的人一起玩”交友理论,未免幼稚过了头。如果如她所说两人只是普通朋友,她心里哪怕膈应也没理由冷着他,又不是幼儿园大班生。    但她还是生他的气了,不但生气还把自己的脾气摆到明面上给他看。像个真正的幼儿园小朋友,无理取闹地站在他面前,“她那天推了我一把,你怎么还跟她一起玩呢?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做朋友了!”    小学生怕是都不屑用这个威胁人了,可她还是这么做了,她也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而他也真的被威胁到了,低声下气地求和,配合她变成两个幼儿园大班生。    只是,他这么做的原因,和她一样吗?    “吴桐,”她再次昂起头,下巴高高抬起,维持住她女王的形象,“你是不是喜欢我?”    揣着明白装糊涂,又或者揣着糊涂装明白,都是她不会做的事,有一说一,反正她头脑简单,不喜欢去猜,也猜不明白。    所以,你喜欢我吗?你也喜欢我吗?    “喜欢,”他手指动了动,想去触碰她放在身侧的手,想去揉她圆润的指尖是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柔软,不过还是忍住了,“喜欢得不得了。”    一时间整个屋内只剩下空调室外机运作的声音,冷气明明很足,她却觉得热,整颗心温暖而干燥,像是一点酸涩都不肯留下那样尽数蒸发。她掐了掐手心,试图让自己的心脏不要跳得那么快,以求脸上的升温不要那么迅速,鼓起勇气望进他的眼里。    她一遍又一遍地承认,他的确生了双极其好看的眉眼。不知怎么的她的手指攀上他骨骼的线条,触碰着他的颧骨,本应该是锋利摄人的五官,偏偏就有那么明亮那么温柔的眼睛。她的手一点点攀附上他的眉骨,用指尖细细描绘他的轮廓。    她却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有多让他沉迷。她眼里有专注、有沉溺,她怎么都是好看的,他一直以为她的美盛气凌人,但屡屡发现她柔和的那一面。此刻她头顶有橙黄的灯光,笼罩在她周身镀了层柔光,意外地让他心痒难耐。    在她回神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之前,他一只手覆上了她作恶的手指,大手整个包住她的,脸颊在她手边蹭了蹭,和求投食求玩耍的小奶狗一样温顺。    “你为什么喜欢我啊?”阚冬青觉得自己这时候开口有点扫兴,但再不说点说什么似乎发展就更不妙了。    “因为你好看啊。”他特别诚实。    然而阚冬青一下子像是被气到了,扫了他一眼,“我好看我一直都知道,既然这样,以后遇到比我更好看的人,你是不是就要移情别恋了?”    “哪有比你更好看的人?”他的语气就像她在说什么天方夜谭,看着她的表情变得惊讶和不可思议,才笑了下,拉着她的手在掌心里把玩,正经地开始回忆,“我见过很多好看的人,我的镜头下也有过很多好看的女孩子。但是很少,不对,是从来没有见过阖上眼睛还这么好看的女孩子。那是一种灵气,由内而外不受你本人控制的。你大概不知道吧,当时我鬼迷心窍,受了你的蛊惑,没得到允许就偷偷拍了一张照片,趁你在飞机上睡着的时候。”    她想了想,那好像就是他们第一次遇见的那次,她确实在飞机上小憩了一会儿,没有想到被他拍下来了。    “我本来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直到遇见你,”他搓揉着她的指尖,嗯,确实很软,“那次去上海只是有个想看的摄影展,那个秀场的邀请原本没打算去的,后来在名单上看到你,想了想不如还是去吧。后来那次漫展,其实不是我朋友拉着我去,只是因为你在,我就想看看你,还好我去了。”    他每次都对她说好巧,实际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命运也是需要主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阚冬青有几分错愕,他对她的喜欢,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多,而她的喜欢似乎还不能和他相比。    “不过猫咖真的是巧合,我不知道那天你会去那里。”他嘴角的弧度再次上扬了一些。    “我,这些我都不知道……”阚冬青低下头。    吴桐顺势揉了揉她的发顶,“那你现在都知道了,以后也还有很多时间。不过现在是真的不早了,你都过来一个小时了,回去吧,再下去KK该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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