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斋宅出来后，阴阳和石惊风直接去了北黎庄簇馨园。 给小伙伴们发了个信，之后的茶水点心都是由惊风来负责的，阴阳自在位子上坐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石惊风虽然好奇，但也不好意思打扰领导的思索时间。等其他人都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迅速飘了过来，阴阳终于开口了。 “阿晗，你近来可有斋兰的消息？” “没有。她一直立志成为妖狐，不知道成功了没有。需要我向妖界询问下吗？”突然间，怎么提起狐斋兰了。 “斋兰在人间的化名是斋兰依。谌北所居住的地方叫依兰斋。你们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不是吧？！”第一个惊叫出声的是早就被鬼艳修理得没有形象可言的石惊风，“我们狐斋兰大人虽说是个半妖，但实质上明显和那些没名没姓的半妖不是一样的。况且狐族的人向来是耍别人的，怎么可能被人类利用卷入半妖事件？” “不卷入半妖事件，不一定就代表她不认识谌北。”斋兰是狐族的人，且身份特殊，容貌嘛……本来狐族的人就比人类长得好看些，斋兰的母亲又是狐族最美丽动人的狐神大人，让谌北这么个花花公子痴心暗恋至此，确实是信手拈来的事。楚润望向正喝着茶思考的阴阳，很贴心地微笑问道：“要我帮你试一试吗？” “要。”阴阳抬头看她，目光凿凿，“斋兰和谌北之前应该交集不多，之前她在人间的脸应该没变过吧？” “没有，一直是一张一看就很麻烦的狐狸脸。要我变成她之前的样子去试探试探谌北吗？” “不，你之后可能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阴阳想了想，拒绝了楚润微笑着的建议，垂眸道，“你可还会用‘无果’？” 楚润微笑的脸僵住了。为什么……要用无果。 “我今天去十里阁见过阿艳了。我和阿艳的想法是一样的。先借着蔺澄的势头把谌北的黑料抖出来，阿艳再让田妙‘失踪’，付茄萝难免会被卷进去。谌北和付茄萝之间的合作最为紧密。这个时候，假斋兰就可以登场了。或许她能够让我们弄清楚，当年半妖事件更多的内幕。” “说到这个，之前那封邮件确实是尹火发的。现在可以确定帮助蔺澄的非人势力里面有全介通讯了，他们通过尹火内外夹击谌北。尹火和顾忍冬达成同盟。而且，尹火那个女人，其实是鬼艳那家伙之前游历时教出来的徒弟！”不知不觉，石惊风又变得很激动。 “哎~~~阿艳的徒弟啊，而且打算和全介通讯联手整垮谌北？有意思。”知心大姐姐鹿瑶变成了猥/琐老阿姨，笑意吟吟地望着炸毛的石惊风。怎么说呢……总觉得提到阿艳的惊风，很可爱呢。 “原来如此，那想来鬼艳她对于接下来谌北那边的棋局是很清楚的了。”寻白羽保持着优雅的大少爷形象。 楚润关心的注意点明显不在这里。她有些犹疑：“阴阳，真的要用‘无果’吗？” “要。设置的和斋兰之前在人间的设定一模一样，取名为‘依兰’，就说是无名无姓的孤儿，小时候喜欢依兰花所以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之后你就监视好‘依兰’。或许能惊动妖界，或许能帮我们找出斋兰。”无论如何，只有先试试这个猜想是否是真的了。 “我知道了。这个大胆的猜想是真是假，也只有我这个好闺蜜替你试一试了。”轻叹一口气，楚润还是微笑着答应了。许久不用这种东西，她都快要产生心理障碍了。估计是之前越平明那件事搞的吧，但她没有她师傅那么草率。谌北如果真的这么默默无闻地在心里暗恋着斋兰，那么定是知道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身份差异。既然是注定无果的，那无果的来和去，都是合情合理的，不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这或许就是，不奢求的好处。 “这段时间盯了谌北那个男人这么久——当年的谌古的事情，后来的五斋宅和十里阁的生意，现在又暗恋斋兰。我有些看不懂，他到底是在为什么而活着呢？”浑浑噩噩活着的人寻白羽这个往生使者没少见，可是像谌北这样轰轰烈烈地浑浑噩噩、变来变去的，还真是他职业生涯里的头一个。 “他要知道答案的话，就不会这么活着了。”永远淡定地喝着咖啡的云胡，这样定论道。 “确实。他的执着是高调地活着，至于怎样算‘好好的’，不曾奢求。”这么看来，是可怜的孩子啊。确实可怜，生不知为何，活也不知为何。如今被蔺澄那丫头盯上了复仇，不知道能不能知道为什么而死呢？一个不知为何的男人操盘着一群不知为何的女人去拆穿、去毁灭那些奢求、贪婪的人，也算是人间的一种有形的惩罚吧。鹿瑶的目光暖暖的，带着几分薄凉的喟叹。 “这么一说，下来就是谌北的黑色时间段了。”郑晗两手交叉，托着下颚微笑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那么——”偏过头，含笑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面对面坐着的云胡和阴阳，“云胡啊，作为男朋友，在下来这段亲爱的女朋友忙得不能照顾好自己的时间里，你是不是要天天接送、送花送礼请吃饭，做一个贴心周到的好男友呢？” 立刻开口赞同的损友寻白羽：“对嘛，这样子才更好打乱谌北的阵脚啊。合作伙伴的女朋友居然就是调查自己的警厅工作人员，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刺激的了。” 同样迫不及待落井下石、给寻白羽补刀的楚润：“是啊，你们两个人也该体味下人间烟火了~” 石惊风：“既然都在办公室里说过有男朋友了，太低调的话确实不大科学。” 鹿瑶：“嘛嘛，体验体验恋爱，人生才会完整嘛！你们接下来还是要伪装人类继续混迹人间的，确实需要丰富下怎样好好做人啊。” 阴阳&云胡：……是这样的吗？ 结果？结果自然是当事人无奈对望，在一众损友压迫下，屈打成招咯。 “对了，差点忘了这件事。”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的来临，寻白羽才迟钝地从损友必备的八卦腔调里回过神来，“我今天让越平明也过来了，大家认识一下以后好交接。他现在人类身份是寻家的义子，陪伴我这个当家少主长大，现在是我的秘书助理~” “果然，自从我知道你把他收留在家里，就清楚你打算把人家当苦力了。”楚润文雅地翻了个白眼，对某只懒鬼表示唾弃。 “原来是那孩子……这些年也是苦了他了。可是既然活着，接下来怕是要面对更多。”鹿瑶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眸微沉，却没有多说，只是微笑着叹息，而后继续神态自若地喝着茶。依例坐在她对面的郑晗自是很容易察觉好友短促的神情的浮动，却只是微笑着喝茶，置若罔闻。茶液微荡，在恰好投射下来的阳光下透亮得斑驳，光斑闪烁间，竟变成了一点小小的镜子，折射出旁边的人。云胡依旧是淡定的冰块脸，安安静静地喝着茶想着事情。再过去点，刚交代完越平明正在过来的寻白羽继续着他的吃货日常。 又是一个云淡风轻的微笑，那面“镜子”便立即消失了。阴阳看在眼里，不由得多望了寻白羽一眼。 “怎么，好歹来这儿一周了，还不习惯这家伙在人间吃喝玩乐偷懒的嘴脸吗？”阴阳这一眼望得直接，坐在她旁边兼寻白羽对面的楚润看得真切，也没有多想，只是顺道又损了损他。寻白羽不服气地眼神警告。 “不是。”阴阳柔和了眉眼，风过似的浅浅淡淡地微笑，“只是觉得白羽这样也挺好的。你没说错，人间烟火气确实很重要。”给人生的感觉。所以说，站得离人间越近，离有限短暂的事物越近，于是有了更丰富复杂的情感思绪。人类，是这样的呢。而他们，因为活了太久，尤其是她，太过远离这些烟火缭绕的人间，所以才会变得这么无趣。有些情感不是没有，只是更加单调，更加迟钝，更加漫长寡淡。 人类尚且如此，那无果呢？短暂的花火，甚至全然不由自己的生命。当初的“白羽”，到之后楚润将会为自己使用的“依兰”，你们对于自己的生命，有何感想？ “那当然，我虽然没有你活的时间长，但在人间的履历可比你丰厚得多。听你润姐的，准没错~”啊呀啊呀，怎么办，觉得我们家阴阳姐姐越来越可爱了呢~下来自己要影响她成为怎样的女人呢~~~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寻白羽准确地捕捉到了楚润不怀好意的狡黠，立即回呛她刚才对自己的吐槽：“行了吧楚大小姐，我反倒觉得，为了阴阳姐接下来的日子，你稍微离她远点比较好。”遭到楚润的眼神猎杀。正直地笑笑，寻白羽继续吃他的点心。 我也这么觉得。阴阳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却不好表露，生怕被楚润记下了，以后故意找自己的茬。白羽到底是直属的下属，而且比较尊敬自己，平时顶多占占嘴巴上的便宜，开开八卦的玩笑，真的黑她是没有胆子的。但是楚润……虽说有年龄差距，但仍然完全是朋友立场，所以还是尽量少招惹她。毕竟，是司命姐当时混迹人家一手培养出来的“好孩子”啊…… 一阵清脆悦耳的风铃声，看上去很沉重的白色欧式木门缓慢却轻盈地打开，一只引路的蝴蝶扑闪扑闪飞了进来，飞向穹顶上的花丛里，霎时消失在明媚斑驳的光影里。簇馨园的光线真的很好，无论何时都能处于阳光明媚、花团锦簇的烂漫里（没错，同样是缘司的人设置的好事）。当然，这是法术营造的仿生景象，并且是可以切换模式的，不过通常都不会动。毕竟喝喝下午茶什么的，还是阳光璀璨的设定比较好。 门打开，有风裹着花香浮来，有光陆续倾泻滚动而来。光的那一头，逐渐露出越平明的脸。 一直低着头喝茶想事情的云胡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阴阳也看在眼里，心中已是确信，但只是波澜不惊地暗叹——看来，越平明确是白羽命数里的一部分。 那么，这一次自己决定重新启用无果，会不会引出当年巽漈大人刻意遗漏的情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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