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宝珠飞奔回院子,提着裙摆匆忙跑上阶梯。她停在屋门前平稳吐息,随后猛地将屋门推开。苏宝珠满是雀跃,心脏扑通直跳,完全无法克制。    屋内烛光通明,李怀玉跪坐在案后,手执案宗,正在翻阅。苏宝珠推门而入,李怀玉扭头看她。和苏宝珠眸子对上的一刹那,李怀玉略显慌乱,颤了下睫毛,便就低头。    苏宝珠性子爽朗,也没那些矫情劲。她笑着关上屋门,还特意栓上木栓。苏宝珠小跑到书案,和李怀玉面对面跪坐。李怀玉不抬头看苏宝珠,苏宝珠便撑起下巴,亮着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李怀玉。    李怀玉并非草木磐石,在这样炽热视线下,李怀玉实在没办法装着不知晓。    李怀玉抬头看向苏宝珠,缓慢放下案宗,“长公主有事吩咐?”    “你喜欢我。”苏宝珠一点弯子都不绕,她很高兴李怀玉注意到自己,两手越过书案,抓着他的手不放,“李怀玉,你心疼我了对吗?所以你生气了。”    李怀玉一如既往的沉默,苏宝珠本也没期盼李怀玉会应承什么。苏宝珠来到李怀玉身侧,忽而两手捧着李怀玉的脸。李怀玉惊讶的抬头,随后将视线斜到一侧,便就是不看苏宝珠。    苏宝珠将脸靠过去,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会勾人一般。她忽然在李怀玉唇上轻啄了一下,李怀玉猛的将视线移回来。苏宝珠已然俯身,两手抱着他的腰,脑袋便靠在李怀玉胸膛。    苏宝珠扑过来时有点冲劲,李怀玉被迫往后退,他两手撑着地,倒坐在地上。    “李怀玉,我问你也不答。所以我想了个好办法。”苏宝珠话说得信心满满,耳尖却红得仿佛滴出血来。    苏宝珠小手做坏,偷偷扯李怀玉腰带,李怀玉毕竟是习武之人,当下就抓个正着,把她手按老实了。    苏宝珠抬起头,她脑袋毛茸茸的,黑发划过李怀玉下巴,有点莫名的痒痒。苏宝珠用充满期盼的眼神看着李怀玉,“李怀玉,你让我听听。我心跳好快,你有没有我这般?”    李怀玉英气的眉死锁着,仿佛与人争论家国大事一般认真。只是他睫毛微颤,又难以掩饰其慌乱,“长公主,请牢记您的身份,恪守仪态。”    苏宝珠诧异的看李怀玉,满脸不解,“我就听听,不失礼。要不,你给我摸摸看!”    苏宝珠退而求其次,她两手拉拽着李怀玉领口,腿跨到一边,往李怀玉身上坐。李怀玉正见挣扎,苏宝珠的手已然顺势从李怀玉领口探了进去。    苏宝珠隔着衣裳,将耳朵贴在手背上听。李怀玉的心砰砰跳动,每一下都清晰有力,仿佛两军对峙下的战鼓,伴着激烈的厮杀声,直撞人心底。    李怀玉心乱得厉害,苏宝珠也不由得跟着紧张。她小心咽了下口水,抬眸偷打量李怀玉。李怀玉仍旧死锁着眉头,看不出想法。    苏宝珠感觉放在李怀玉胸口的手被震得发麻,她曲起食指,不由自主的画起圈来。    苏宝珠被李怀玉盯得害怕,故而轻缓的发声表态,“李怀玉,你喜欢我、心疼我,我便听你的。我可是大元长公主,不会让人欺负。所以,你别生气……”    苏宝珠话说到此,小心翼翼把手从李怀玉胸口移开,人也往旁边跪坐老实了。苏宝珠羞怯的朝李怀玉眯眼一笑,随后抱着他的腰,主动往他怀里去。    “李怀玉,今夜你也跟我睡床吧。你心疼我,我好高兴。”    李怀玉眸子渐沉,他手撑地上,缓慢起身。苏宝珠正是不解,李怀玉便已弯腰俯身,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苏宝珠一瞬间心跳如擂鼓,她两手圈抱着李怀玉脖子,靠着他便觉心安。    李怀玉将苏宝珠抱到里屋,越过屏风,穿过珠帘,步子越发匆促。苏宝珠高兴的踢着脚,更是开怀。李怀玉将苏宝珠放到床上,苏宝珠得了自由,主动弯腰脱鞋,人往床上滚,抱着被子便开始翻身扑腾。    苏宝珠停下来,发髻略微散乱,一缕丝发贴着她的侧脸,她丝毫不在意,还冲李怀玉傻笑。里屋尚未点灯,借着外头的烛光,略显昏暗。李怀玉眸子难明,只见深邃。他朝苏宝珠伸手,俯身帮她别开发丝。    苏宝珠得了机会,抓着李怀玉的手,将它压在脸下。李怀玉的手很大,带着练剑执笔的茧子。苏宝珠挪了挪姿势,倍感温暖。    苏宝珠高兴的朝李怀玉宣布,“李怀玉,我要枕着你的手睡。这只手今夜便是我的了。”    苏宝珠一边说着,一边拉扯李怀玉。李怀玉脚下不稳坐在床沿,苏宝珠抱着李怀玉手臂,高兴的笑眯眼睛,安心的合上眸子。    李怀玉被枕的手,指尖微微跳动。他盯着苏宝珠半响,复又伸出另一边手帮她拨开丝发。只是在收回时,李怀玉根骨分明的手不由得向下,手指蜷缩,手背微不可查的在苏宝珠脖颈间划过。    李怀玉喉结滚动,双唇微抿,颤着睫毛,缓慢挪开视线。    第二日辰时,苏宝珠跟着李怀玉一起来到钱家。钱家做烧陶买卖,虽然烧陶场不成规模,可钱家技艺不错,在定陵城也算小有名气。    钱氏被关大牢三年,许是担心赵老爷报复,钱家的亲属一直没出面要走烧陶场。连定陵城内的家宅,也无人问津。    钱家被贴官府贴条,推门进入院子,家宅不大,也就几间屋子,与寻常百姓无异。苏宝珠进到院子里打量,空了三年的地方,到处可见尘土,可显破败。    从衙门赶来的许奉,着急到主屋看看。屋门被锁,还是王捕头拿刀破锁,许奉才得以进入。苏宝珠好奇的看着,左右顾盼,才发现李怀玉不在。    苏宝珠连忙去找,在屋门外见着李怀玉与一位妇人交谈。苏宝珠偷偷挪动脚步,在李怀玉身旁侧耳倾听。    “大人,三年前的事,民妇真的不记得了。当时因为钱有来要休妻,钱氏与他几乎每夜都吵架。夜里摔碗、掀桌,闹死人。民妇的婆婆上了年纪,被吵得根本睡不下。敲了好几次门都这样,关上门就打。”    苏宝珠诧异不已,她连忙开口问道,“打?那钱有来还打媳妇?”    “可不。”妇人看了苏宝珠一眼,见李怀玉不阻止,跟着回话,“钱氏虽然泼辣,但钱有来毕竟是男子,夜里都听钱氏哀嚎哭叫,打得鼻青脸肿,披着头发都不敢见人呢!”    “怎么这样。”苏宝珠皱着眉头,“钱有来这般无情,和离就和离,怎还受这个气。”    妇人看着苏宝珠,心里有话却没说。这女子一看便出身富贵,哪懂她们的苦。那钱氏本就是个寡妇,好不容易再嫁,若又被休弃,这辈子怕也就那样了。更何况,钱氏也没个一儿半女,烧陶的本事又都在钱有来身上,没了钱有来,钱氏可不得饿死。    李怀玉没有阻止苏宝珠的问话,只是在冷场时重新开口,“钱氏犯事那几日,和钱有来是否动过手?身上可有伤处?”    “这、民妇就不大清楚。太久了,没什么印象。”那妇人努力回想,“钱氏犯事的时候,钱有来已经搬出钱家,到外头住了。吵架肯定没有,应该也没伤吧。”    李怀玉点头,复又打听,“发现赵小姐尸体的朱二家在何处?”    “哦!就在对门!朱二也是倒霉,他本是和钱有来定了个几个陶碗,那日清晨取货,撞上那事。晦气冲撞,被吓得病了好几天。”    李怀玉看向对门,与妇人交代,“你可以先回去,若想起什么事,可到衙门来找。”    “唉,民妇明白。”妇人弯腰应答,看了李怀玉几眼,不懂请辞,犹豫的后退几步,转身便离开了。    苏宝珠看着妇人离开,便问李怀玉,“李怀玉,你为何问钱氏是否有伤处?”    苏宝珠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许奉的声音。许奉激动的捧着几瓶伤药,来见李怀玉,“大人、大人,小人发现了这些。您看……”    “钱氏与钱有来时常吵嘴动手,几瓶伤药,很难认定钱氏何时、何处负伤。”    李怀玉的冷静应答,对许奉而言,便是一盆浇头冷水。    许奉在找苏宝珠查阅案宗时便注意到,若说六级台阶,尖石无法致命。那赵小姐躺在地上,大片血迹,必定是重物所致。之前许奉找过牢头,听牢头说,钱氏当时手上有伤,还被前府尹施了拶刑。若钱氏当时负伤,无法拿起重物,钱氏也能就此排除杀人嫌疑。    也是因此,许奉才会捧着案宗说可惜。但当时,只是许奉就案宗描写的一个猜测,直到现在,赵小姐开棺验尸,许奉才证实这一切。    许奉坚信自己的判断,故而看到伤药时才会如此激动,他是迫切的想要为钱氏洗冤。    “许先生,你先在此处检查有没有遗漏的线索。本官去找朱二谈谈。”    苏宝珠见李怀玉要走,连忙挽起他手臂,“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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