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晏离看着柳如歌颊边发丝上的水珠带着晶莹的光芒滚下,降落在她润泽的脖颈上。  体温蒸腾出的香气让室内的气氛格外的缱绻。  “病人优先,你去睡,我凑合一晚”,古代并没有那么吸水的汗巾让正在擦着头发的柳如歌不禁皱了皱眉。  手上动作没停,一边对着晏离抬了抬下巴,用眼神示意把那两只小豹子他还抱在怀里的小豹子放到自己的腿上。  晏离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她刚刚换上的白色里衣,伸手拿过桌面上的另外一条汗巾,包包裹似的把那两个脏兮兮的小家伙裹了起来这才把它俩放到柳如歌的膝头。  “是”,做完这一切,回她的命令,给她行了个礼,自己往床边走过去。  柳如歌不禁撇了撇嘴,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暗卫,难道不应该多多少少和自己客气一下   自己这个暗卫,和所有小说里写的都不太一样。  并不是说他不听命令,自己让他做的事情,他向来做的周全。这是他的职责,可柳如歌能感觉到,骨子里他没有或者不屑什么主仆尊卑。  这让柳如歌心中生出一种不合时宜的尊重来。  柳如歌看着晏离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便熄了油灯。  腿上的伤口他早已经自己包扎好。  两天前柳如歌还紧张的事必躬亲,可几天观察下来,人家晏离对这些伤比她有数多了。她只帮着包扎固定,检查检查有没有感染发炎,顺便充当人肉拐棍也就不再多问。  她因此感慨一整个下午,在这个异世自己的知识都算是白学了,一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晏离很让人省心。  洗澡,柳如歌不用提醒他注意伤口。行走在外,柳如歌不用事先嘱咐他配合演戏。  他用不着任何人担心,甚至用不到任何人注意。  滴水不漏,油盐不进。  简直是另一个自己。  两小只吃的肚子圆滚滚,闭着眼睛在自己的膝盖上乱拱,鼻子里吭吭唧唧。  柳如歌一下一下的摸着他们的小小的身体,软乎乎毛茸茸。两只小耳朵只有指甲盖大小,厚厚的肉肉的小三角,粉嫩粉嫩的,让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这是个小城,夜里便没了白日的喧嚣。  床上两套被褥,可她只是低着头坐在桌边。月明星稀,洒下细碎的银光,她入神的看着桌上的白瓷在黑夜中模糊了的边缘。  林鸟惊鸣,只衬的夜晚更加静寂。  放空大脑,停止思考,世界好像都能从此消失。  手下的小东西动了动。  柳如歌回过神来,不行,还远远没到时候。  穿越过来到现在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唯一能切实证明的,就是现在绝对不是什么适合放松的时候。  想到那日在山坡上所见之情景,终究还是后怕。  这个第二次的机会,她比所有人都要珍惜。  “你想,如果整个人能从内而外的爆炸,炸成难以捕捉的血雾,那我就能附着一棵树,一朵花,江河湖海,所有的所有,难道不是最浪漫的事情了吗”,她知道自己这么对那个人说的时候,眼睛里一定带着异样的光彩。因为在那个瞬间,她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惊惶的表情。  说完那句话不久,她离开了自己呆了半辈子的象牙塔。  对于人情她向来淡薄,父母没了的时候,一时竟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失再无联系。  于是她迫切的在世界上寻找着意义。  潜意识里的自毁倾向,一次次的让她身处险境。她随着MSF去往阿富汗,去往很多很多的地方。她不顾一切的自我燃烧,想在这个世界留下印记。  可那些地方,尤其是那次事件,却真正的改变了她。  她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能力能够做到那么那么的多,原来自己能让许多人解除痛苦。  他们的笑都那么简单,摆脱过去,无视未来。  而她却总是想的太多。  她开始发觉自己的每一种感受都如此神秘而耐人琢磨,定乎内外,如是而已。  她一直冷眼旁观自己的嬉笑怒骂,却在那之后学会了什么时候该让自己沉溺于感情。  可,她却没有机会了。  当初病床上的时候,她还劝过自己说,你呀,估么着就是来渡劫的,想明白了,也就该走了。  谁想到,竟然是走出一个次元来,她怎么舍得放手。  床上晏离的呼吸平稳而规律,柳如歌也不想去研究他是睡是醒。  脑子里思绪太多,想要做的事情太多。  这些天她表面上看着平常,心理却很是焦急。  晏离伤好转的速度多少让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十几年的医学背景,几乎是在这个时代,思维方式之外,她唯一看得见摸得着的优势了。  可现在,她却十分怀疑这些知识在这里能有几分适用性。必须要找个时间研究明白。  还有就是那日的灰衣人,自己行走的路线可以说是刻意设计的毫无规律,除了身边近卫,随行的仆从根本不知道要向哪里走。  若是身边人出了问题,那无疑可怕至极。可若是单单靠着自己之前的选择,就能猜出应该在何处埋伏,那这背后的人不单是计谋的高手,简直是透视人心在现代也是顶级的行为分析师了。  那地方地势平坦,暗卫半日前刚刚探过,能在短短半日里藏下好几十人,且表面丝毫不露痕迹…  强迫自己在脑子里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情。  回忆中,那时候空气有浓厚的血气。  不对……  那时的味道……  空气之中有种……有点像烟花的味道。  那日最开始时虽有两三火矢直奔自己的车厢而来,但也不应该是那种味道。  柳如歌突然间想到了些什么,这个想法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也许是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太过匪夷所思,她稍微的歪了歪头。  如果自己自己这些天看的传奇逸志都有几分属实,如果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是真的,那只能说明对方的势力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庞杂。  那日,他们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她自然全然无心去看周围的情况……  想到这里,从桌面上自己洗澡前从衣服里掏出来的一堆东西里翻找。总算找到一个没什么花纹毫不起眼的小木盒。  拿出来,是一粒乌黑乌黑的药丸似的东西。想着阿遥曾经说过这东西的用法,直接将药丸捏碎。  那东西说来也精妙。阿遥不离身的小盒里圈养着雄性蚀香蛾。以雌蛾制香,将那香丸捏碎,百里之内那蚀香蛾就会躁动不安,寻着气味而来。  柳如歌初听到的时候也不免咂舌,这帮古人竟让在不懂原理的情况下开始应用动物激素?脑洞大的她甚至开始思考各种武侠玄幻文的背后是不是都有什么科学解释。  这东西本来难得,因而在山上的时候也只是放了信鸮。  可若是那帮人真的以她想象的方式出现在那里的话,现场可能早就被清理一空了。她必须要尽快和阿遥他们会合,要他们争分夺秒的回到原地重新打探,那几百个被练了丹的雌蛾若是泉下有知,想来也不会反对。  如果真的能发现那东西,也算是个机缘了。  柳如歌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以自己的智商情商,分明只能在古代种种田,顶多卖卖药嘛~现在竟然要走权谋宫斗路线,越级刷怪哪能有几分的胜算?  好几天没好好休息的大脑又被强迫着工作,难免发出疼痛的信号以做抗议。  可说不清是因为几分惶恐还是因为几分惊喜,意识还清醒的很。  柳如歌索性也不去逼自己休息,只尝试控制自己体内的气息。  那气息磐石似的盘踞在自己的小腹,沉静的好像几天前的躁动是自己的一番幻觉。  柳如歌是半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叹了口气。  自己身体内埋着颗□□的感受实在是太过磨人,看来也只能哪天和晏离好好谈谈了。  叹了口气,低着头看腿上的两个小东西。  它们睡得正香,小肚子一起一伏,柳如歌瞬间被萌化。  就要伸出手去摸的时候,两只像有感应一样开始挣动那短短的四肢,乱爬起来。眼瞅着还没睁眼的两小只就要从自己的大腿上跌下去,柳如歌连忙伸手一捞,也不知是不是力气使得大了,下一秒就传来了它们的叫声。  柳如歌震惊于它们不用喉咙仅用鼻腔共鸣哼唧出来的声音的分贝。  抬眼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的晏离,只觉得有种做了坏事要被发现的窘迫。  “乖,别叫,我们睡觉觉,睡觉觉啊,你看哥哥都睡觉觉了”  声音越来越大。  夜里本就静谧,它们的声音简直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泣孤坐之如歌。  柳如歌满脸的黑线,这么发展下去,别说晏离,整个客栈便都要折腾醒了。  “小兔崽子,闭嘴…”低声的骂道,手里的动作却依旧温柔,把两个小东西罩在自己的掌心里。心里带着圣母般的光环脑补着,它们真是可怜一定是没有妈妈没有安全感才会这么折腾的。  下一秒就感觉自己的小指被什么东西裹住了,被大力的吮吸到指尖发麻。  为什么打脸总是来得如此让人措手不及?  柳如歌无奈,只能如法炮制的开始自己的喂奶事业。  纠结于接着喂下去,两小只那圆滚滚的肚子究竟会不会爆炸的柳如歌并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晏离从刚才自己说话开始,那一直勾起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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