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是一个激流勇进的奋进时代,改革开放已成为了一场真正的革命,而到了九十年代则是一个变化莫测的潮流时代,西风渐进,国门洞开,个性解放,追求自由,祟尚个性已成为当时社会一种不可逆转的趋势引领着那个年代,人们的生活方式与意识形态在开放中发生了结构性变革。    然而不管西风的渐进如何强劲,但从根本上是绝对撼动不了中华之国粹的。古往今来,爱情作为人性中最为饥渴的需求,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展示着人性的自由与解放,人性会引发爱情,但爱情不一定都符合道德,有些掺杂了利用与算计,欺骗与玩弄的暧昧,那名叫爱情,其实全然不是,只能是叫一种孽,抑或是一种情劫。    正所谓的家有家法,校有校规。但凡你越雷池一步,那么之前的一切美好便荡然无存,美好温馨的校园之恋变质了,接触而来的是学规校纪不留情面的处置,而且因坠入雷池所引起的强大冲击波还会令你天翻地覆,因为人只要做了便得承担一切后果。此刻何楠便在承受着这如同□□爆炸所引起的强大冲击波之中。她仰着脸,二眼炯炯的闪着光,脸上带着一种亢奋的激昂神彩,此时何楠的内心仿佛怀揣着一块闪发光辉的珍珠宝石,她在为爱而入地狱,她觉得无限的圣洁。从班主任,辅导员,系主任,继尔学院院长,走马灯似的一系列的谈话,永远都无法从何楠嘴里掏出一句话,那始作俑者是谁?    差不多同样内容的谈话在另一间办公室内同时进行,当然谈话的被约请人是倪辛,那毫无血色的脸上略显苍白,薄薄的嘴唇此时狠狠的抿成了一条缝,腮帮子有菱有角的显见得是紧咬着牙关,他永远的回答只此一句,“不是我做的,跟我没关系。”班主任,辅导员一干人等在反复的询问下从开始的不以为然到后面的失去耐心,直至最后,他们都有点怀疑自已是否真的是弄错人了,事情在静默中缰持着。班主任,辅导员,院长只所以与倪辛谈话殊途同归的陷入缰局,那是因为他们的着眼点,是面对的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是个犯了错的学生,所以他们的侃侃而谈无一例外的是启发,教育,开导,和风细雨的告戒他要主动承认错识,敢于担当。所以无论他们灌输多少为人良知的理论,面对一个油盐不进,打算死抗到底,狡猾凉薄的倪辛来说,只不过是耳旁风,他丝毫没往心里去。    最后打破缰局的是院保卫处的处长程前,一位复员退伍的军人,他曾经是个武警,是个指导员,直接面对过形形色色的罪犯,也擅长于细致入微的心理分析,最后是他与倪辛面对面的坐下谈话。开场白照例是那句“不是我做的,跟我没关系。”“是不是你做的,一目了然,你跟何楠是什么关系同学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是你一人说了算的。别忘了,何楠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怎么说你都是个男人,做了就要敢于承认,负起责任来,那最多只能算是生活作风问题,受学校的校规校纪处理。如若做了还不承认,那么就得按玩弄女性的流氓罪论处,或者还可以视具体情节,定性为□□罪,那样就得受国家法律的处置,你就得蹲大狱,会判重刑,何去何从你自已惦量惦量吧。”倪辛的眼珠在乱转着,冷汗从他苍白的脸上流了下来,一阵阵的,他抬头啜啜着,程前又紧逼一句道:“让你自已说是给你机会,不是求着你说,你不说何楠会说,实话告诉你,最有效的材料我们已经从何楠那儿掌握了,很详细,想听听吗?”程前哗啦哗啦翻着手中厚厚的一叠写满了字的稿纸,还举起扬了扬,倪辛顿时感到喉头被掐住了一样,一阵窒息,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容我回去想想,明天回答成不?”“你觉得你走出这个门口后还有资格安排明天吗?”倪辛的心嗵嗵的跳着,“那……”他最后努力的克服着胆怯,最后奋力的一博:“反正就是不是我做的,我没做过,何楠她瞎说,她冤枉我……”“倪辛,你简直是太无耻了,还很无知,亏你还是个大学生,不但没有廉耻而且没有文化。何楠肚子里的胎儿会告诉我们,他的父亲是谁,咱们可以让科学说话,怎么样?还想狡辩吗?你觉得继续抵赖下去还有意义吗?”倪辛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学院办公室,何作民与赵苏念已然双双的站立在院长面前,半低着头听完了学校的处理通知,赵苏念哇哇的大哭了起来,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何作民脑子里只觉五雷轰顶,他的女儿,在自已眼里如一个女秀才般的大才女,在不久前还回家给他们描绘了一幅即将考研,读研,前途一片光辉灿烂的美丽前景,他夫妻二个自那日之后,埋头苦干 ,一天打二份工的奔波劳累着,满怀希望的给即将是研究生的女儿攒学费,可今天突然被告知,女儿在大学里不但三门功课挂科,而且因为被一个不知是谁的男人搞大了肚子,现在即将面临的是被大学开除,永远的断了前程。他的脑子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炸响了一个巨雷之后耳朵嗡嗡的响着,在听完开除这二个字后,他本能的扑嗵一下子双膝跪地,跪在了院长面前,院长被吓得直跳了起来。一片的纷乱,嘤嘤嗡嗡的劝解声,以及好几双手有力的搀扶也没能让墩墩实实的何作民起身,何作民的大脑中此时只有一个意念,决不能让女儿离开学校,他紧抱住院长的腿,大哭起来:“院长我求求你,求求你啦,我们家世世代代只出了这一个大学生呀,求你千万别断了我们家的前程呀……”夫妻俩的嚎陶大哭在众多穿制服的保安簇拥下离开了院长办公室,继尔在校园里一路远去,旁边一路追随着的是学生们好奇的目光,目送着他们一家三口走出校门。    何楠一脸的坦然,她跟在父母后面走出了校园,仿佛丝毫没有感觉似的穿过同学们探究,问询,复杂的眼光。她知道,那一双双眼睛里问什么的都有,但她不怕,此刻她的内心没有半点后悔,反尔有种为爱献身的牺牲,她甚至都有点佩服起自已来,她感觉自已从头到脚都充盈着满满的奋不顾身的爱情,如若需要她可以为爱去死,她笑了,自始自终,自已没有供出倪辛一个字,她自已一力承担下了这越轨的重大事故。想到此处,她昂着头,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高大宽阔的校门,树木葱笼的美丽校园,义无反顾的扭头走了。    螺丝巷的深处,那一套阴暗窄小的桶子楼改建的住宅,令人窒息的空气,闷的整个小屋透不气来,尽管门窗紧闭,但门外窗外不少的人头窜动着尽力的想靠近以便听的清楚些,小屋里间歇的传出来哭泣打骂声,何家出大事了。    小屋里何作民扔下了手中的一根棍子,挥了一下脸上的汗,他脸铁青着,看了眼手上的半截棍子,这已经是打断的第二根棍子了,蜷缩在屋子正中间的何楠,双手紧紧的抱着肚子,头深深的埋在怀里,象个蚕茧似的小心护着自已的怀,何作民一看就知道她在死死的保护肚子里的那个孽种,一股恶气腾腾的涌上胸口。他站起身来狠狠的踢向女儿的屁股,厉声喝道:“明天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去把肚里的孽种给打掉。”屋子里寂静无声,只有赵苏念嘤嘤的哭泣声,何作民见状又狠狠的踢向女儿的后腰,这下子赵苏念一下子扑向前护住女儿,一边推搡着一边喊道:“快答应呀,明天妈陪你去把胎打掉,快跟你爸说句软话,否则,会打死你的呀……”此时只听见一个字“不”字从蜷缩在地下围成一团的女儿怀里蹦了出来,顿时,小屋里死寂一片,不一会儿又传来棍棒打在皮肉上的结结实实的闷声。整个弄堂不一会儿便得知了何家的女儿在大学里被人搞大了肚子开除回家的丑事,这下子市民的小会在家家户户的饭桌上,街头巷尾闹闹哄哄的开了起来,何家一家子都成了明星。    接连几天何家房门紧闭,不见有人出来,领里时不时的探头探脑的,分分钟有好奇的眼光搜索着何家紧闭的屋门。终于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第一张脸居然是此时最不能见人的何楠,领居们一个个张大了嘴,瞪着眼看着这个昔日在他们眼里的大知识分子,何家夫妻俩口中的天子骄女,她满脸伤痕,大热的天居然穿着长衣长裤,目光凌然,神色镇定的在目光森森的人墙中冷脸穿越,在人们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便消失在人们的目光中,她的身后留下了一片的唏嘘。    何楠又走在熟悉的去往大学的路上,这条路她从入学时起不知走过多少个来回,自从那天告别校园后,她从不曾想过她会再回去,回到那个曾给过她无限欢爱,又将她开除的梦幻校园,今天她想是最后一次去了,本想不再踏上这熟悉的路途,她在家默默的等待着她的爱人,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来探望她,在她勇敢的承担了一切后果,保全了她的爱人之后,她想他会来牵着她的手,把她从那令人窒息的家里带走,牵手属于他们俩的幸福人生,她怀着满腔的憧憬等待着。但倪辛不曾出现,只等来了父亲那堪称拷打的无穷无尽的毒打,她咬牙忍耐着,她小心保护着她肚子里爱的结晶,她要生下这个孩子。何作民见百般的打骂已然打不醒这个走火入魔的女儿时,毅然决然的把她从家里赶了出来,并用整条弄堂都能听得见的声音宣告,何家将同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断绝关系,永远。    何楠没有丝毫犹豫的跨出家门,她要去找倪辛,她要扑入他的怀里狠狠的痛哭,等着他为她擦干委屈的泪水,温柔的抱着她安慰她,她要哭诉这几天不见他的相思,与父亲对她的毒打,她有许多许多的话要同他讲。    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辛,我在学校附近的公用电话亭里,我怕到学校找你会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哦,那你先别动,这样你到学校后山的石塔去等我,我来找你。”何楠随着热泪的哽咽刚要哭出声,电话那头便“啪”一声挂断了,何楠愣了下,便放下电话转身飞奔往校园后山的白色石塔。    塔是一种在亚洲常见的,有着特定的形式和风格的东方传统建筑.是一种供奉或收藏佛舍利、佛像、佛经等的高耸型点式建筑,又称“佛塔”、“宝塔”但金华城郊,大学园区外的这座石头砌就的塔即不知名,也不知年代,仿佛没来由的静悄悄耸立在学院后面的不知名的小山上,不知多少个年头了,没人说的出它的来历,也不知为何而建,给人的感觉是可有可无,只是不时的有三三两两的游人,爬上塔尖,探出身子朝外,胡乱吆喝一阵,或是有那双双对对的恋人在塔内幽会。因了塔内的光线不是很好,走进塔内便感几分阴森,所以闲时孩童不敢来玩,胆小人等不是成群结队也不太入内,正因了此等氛围,这塔成了倪辛与何楠的第一幽会场所,随着情感的升温,他们想干点别的时,狭小的塔内空间只能站立,不能躺卧,饥渴难耐的恋情发展已至相会便要肉博时,此处便不实用了,因此转而去校园深处,阔大的海桐树丛中人肉大战,那平展展的野合方能大欲淋漓。但此时的旧地重游,让何楠的内心顿时涌上了无数的柔情蜜意,她想起了在石塔内无数个甜蜜的画面,心不由的热了起来。    何楠平息了一下一路奔跑的激烈呼吸,静了静狂跳的心,二只出汗的手扭动着,透露出内心的焦急,远处朝他奔来的倪辛,是她日思夜想的恋人,她迎上前去,脸上刷一下流出了二眶滚烫的泪,扑面而来的一阵风带着一股熟悉的体味儿,她一头扑进倪辛的怀里,但立时便被一股大力一下子推了个趔趄,她不禁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呆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人,薄薄的嘴唇里吐出三个字“上塔尖。”便回身隐入了塔身,何楠愣了一下,急急的马上跟了进去,她费力的在陡峭的楼梯上一阶阶的往上爬着,身上被父亲毒打的伤在动作中一阵阵的隐透着疼痛,终于爬了塔顶,此时阴暗的塔内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起来,四面临窗的塔尖视野极端的开阔,风嗖嗖的吹着,让浑身是汗的何楠顿时有股直透胸臆的凉爽,但她来不及歇气,再度扑向倪辛,倪辛站在窗前从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何楠紧紧的从背后抱着他,一下子嚎陶大哭了起来,多日来的种种苦难全在此刻一力倾泻了出来,泪一股股的濡湿了倪辛的背,温热着。他感觉到了,身子僵硬了一会儿,便激烈的动作了起来,他猛然的回过头,再度用力的把何楠一把推开,嗵,何楠的身体实实的摔在了墙上,头在不高的塔顶狠狠的撞了一下,头被撞的眼冒金星的何楠顾不上疼痛,张大着嘴刚想质问,可还没等开口,一个狠辣脆响的巴掌便狠狠的抽响在她的脸上,顿时何楠的脸麻了半边,她愣了,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一股咸腥鼓上了腮帮子,她使劲的咽下了这含着血的口水,再度想开口时,已然再没有说话的机会了,“你个臭□□,你胡说些了什么,害得我被开除,我一生全被你给毁了,回回都是你勾引的我,当我稀罕上你呀?也不拿镜子照照,你给我去死……”谩骂的咆哮中,倪辛狠狠的死死抓住何楠的头发,用尽全身力气揪着,何楠嘶心裂肺的喊叫着,随着一大把带着血肉的头发牢牢的撕扯下来抓在了倪辛的手里后,何楠被倪辛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从塔顶踹了下去,伴着一声惨叫,何楠象个麻袋似的一级级滚下楼梯,倪辛青白着脸,跟着一级级台阶的往下走,他冷冷的看着何楠从他面前滚落,每到何楠停止翻滚下落时,他再度伸出脚狠狠踢去,就这样一具肉身象个球状物,不那么顺畅的被倪辛从顶端一级级的踢落翻滚,直至滚出塔外,何楠模糊的意识中还是想用手护住自已的肚子,最后在塔外的平地上她费尽全身力气想站起来时肚子一阵剧痛让她再度倒地,感到体内有一股暖流往外泻出,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是感觉到一只脚在用力的踩向了她的肚子,而且是直接踩在她护着肚子的手背上,用力的踩踏之下,剧烈的痛楚中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倪辛。”她喊叫了一声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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