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日

叁　　　　货郎四处奔波，并极尽所能地为他的主人搜罗来了各色各样的新奇玩意儿。会动的玩偶，自鸣的钟鼓，精妙绝伦的机关……他将世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接连不断的送到了梅北礼的面前。　　　　但梅北礼的神情却一次比一次阴沉。　　　　那位美人仿佛有副玉石做的心肠，无论梅北礼送什么东西过去，她都只是淡淡的看上一眼，始终不曾笑过。　　　　她为什么不笑？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他曾通过各方途径打听，才知道她原是有婚约在身的，若非突然被梅北礼强行掳来云霄宫的话，只怕她早已凤冠霞帔地嫁给她的未婚夫了。　　　　难道是因为她已经心有所属，所以才会对梅北礼那般无情吗？　　　　对此小货郎好奇极了，同时，他也十分恐慌。他怕会有人抢在他前头弄到能令那个美人笑的东西。梅北礼愿意用云霄宫换美人一笑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了，所有人都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在又一次从梅北礼的宝座前退下之后，小货郎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盲目的乱窜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要找到令那笼子里的金丝雀满意的东西，他须得先知道那金丝雀想要的是什么。　　　　但要接近那个美人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只因那梅北礼就如同一只守护珍宝的凶兽一般对那美人寸步不离，并会对任何企图靠近和觊觎金丝雀的人伸出森森的獠牙和锋利的尖爪。　　　　于是他处心积虑地谋划许久，又给各路侍女仆从塞了不少好处，待到将那些镇守金玉鸟笼的仆从都支走之后，他这才终于有了进那笼子的机会。　　　　他以为自己会真的看见一个大如房屋的金玉鸟笼，他甚至还暗中想象过那鸟笼上会挂满各色华丽精致的宝石和珠翠，而那位传说中的美人则会盛装端坐在那笼子里，就那么日复一日地抬头望着天空。　　　　但是他错了。　　　　侍女领着他从一条花团锦簇的小径中一路前行。他错愕地踏着洁净的青石板一步步深入花海。　　　　三丈高的石墙代替了笼门，茂盛的蔷薇密密麻麻的攀爬上了墙头，当他从墙边经过的时候，他甚至能嗅见浓郁的蔷薇花香。　　　　入目所见全是鲜花，想来定是梅北礼命人按着时节移栽花木，好让他的玉儿能日日得见盛放枝头的花朵。　　　　梅北礼果然将那美人搁在了心尖尖上，但他却并非用了囚困和强取豪夺的手段对待她。　　　　小货郎有些茫然，又有些踌躇，他觉得这一切都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能再往前走了。”领路的侍女紧张道，“再往前，便是夫人的寝殿了。今儿天气甚好，夫人定会出来赏花，你远远瞧一眼便够了。”　　　　“夫人？”小货郎甚是诧异，“他们已经成亲了吗？但小人不曾听说云霄宫办过喜事……”　　　　“不叫夫人，难道还要叫姑娘不成？”侍女掩嘴笑答，“我们宫主对夫人一片痴心，成亲是迟早的事儿！”　　　　小货郎眸光一冷，口中却是喃喃自语道：“那可未必……”　　　　侍女并不曾听清他的话，她已经火急火燎地离开这里了。　　　　宫主早有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寒玉的寝殿。这道花墙便是界线，这头是生，那头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