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筱瑜憋得脸颊绯红,眼里满满的包着一包泪花,熊景耀觉得神清气爽,转身去衣帽间换衣服。她如逢大赦,赶紧整理衣衫,可她的衣服在哪儿呢?她目光搜遍整个房间都没瞧见,只能穿好裤子,上半身依然裹紧被子,道:“我找不到衣服了。”    他一边套上毛衣一边答:“应该在客厅沙发那边。”    她不由得怔住:“怎么那么远?”    他穿好了衣服,整理着衣领走出来,慢悠悠的说:“因为江小姐忍不住,所以咱们在客厅就开始了……”他不理会她“不要再说”的眼神,露出回味的表情,“从沙发到楼梯,再到床上,做了一路。”    江筱瑜已经恨不得一头撞死,索性拿被子把头也蒙上,咬着嘴唇拼命的忍,不想在这里嚎啕大哭。她缩在这个小空间里,头脑混乱的想了很多,但一转眼就忘记自己想了什么,正发怔,熊景耀的手拍了拍被子:“衣服给你拿上来了。快穿上,别折腾我的被子。”    她的声音被羽绒被捂得闷声闷气:“你出去。”    他“啧”了声:“行。不过你用不着这么紧张,都这样了,还有哪儿我没看过。”    那团被子顿时一抖。    他忍着笑,心满意足的离开卧室。    江筱瑜听到关门的声音,过了好几秒才掀开被子,大口喘息。她伸手拿上衣,目光掠过手臂,看见胳膊上隐约的指痕,心又是一沉。她并不知道熊景耀听见她叫前夫的名字,发火用力掰开她胳膊的事,于是迅速脑补出他紧紧握着自己的胳膊做出各种不可描述动作的场面,脸热得几乎烧起来。    本来还对这件事有点怀疑,如今彻底死心了。她套上衣服,随便整理了下,走向房门。    过了一整夜,她酒劲还没完全消,走路晃晃悠悠的,下楼梯的时候险些跌下来,还好抓住了扶手。他看见了,一边骂她笨一边疾步上前,托着她的胳膊把她扶下楼梯,指了指不远处的餐桌:“赶紧吃,吃完我送你回去。”    她立刻往旁边挪了挪,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了,谢谢熊先生,我自己回去。”    熊景耀并不阻止:“随你。”    他已经把她的包和外套从咖啡厅拿到了客厅。她过去拿,一路上撞了两次沙发,一次茶几,还险些踢上那盆长势茂盛的滴水观音。他抱着胳膊欣赏她的步态,讽刺的扬起嘴角:“这鬼样子,出去不被抢才怪了。”    江筱瑜身体有些失控,但脑子还算勉强清醒,知道他所言非虚,不由得停住步子,嘴唇抿了又抿,不得不服软:“熊先生……只能麻烦你一下了……”    他准备的早餐简单得基本不用动手,盒装牛奶,吐司片,还有从店里要走的果酱。醉酒之后胃难受,她找他要了杯子,把牛奶倒进去,放进微波炉加热。如果不是动作失调,她绝对会翻翻他冰箱,至少煎个蛋吃。    吃过这顿食之无味的早饭,她跟着他去取车。宿醉加上坏心情,她根本没心思趁机打量这座她曾经十分好奇的西式花园洋房,只粗略的扫了一眼,看结构应该打通了两座庭院,一座稍小的房子做咖啡厅,另一座是居所,院子里草木茂盛,开春之后想必非常美丽。    江筱瑜一边想着这家伙哪儿来的这么多钱,一边上了车,给他说了地址。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她听着导航机械的女声,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熊景耀跟着导航,把车开到地点。这地方他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来,凝神往外一看就皱起了眉头。街道已经够窄,路两旁还停了车,单车和汽车挤在一起,走得和蜗牛爬似的。好容易进了小区,里面又是占到搭麻将棚子,又是摆摊,车根本开不到居民楼下。他不得不鸣喇叭示意前面围观吵架的人挪一挪,结果引起周围的人的注意。这小区的居民收入有限,住户开的车超过十万的都屈指可数,他这辆威风凛凛的越野车顿时吸引了密密麻麻的目光。    其中有些人的眼神就像长了舌头,恨不得舔上来,他忍住不适,找了个空位停下,扬声叫她:“到了。”    叫了好几声江筱瑜才睁开眼,迷瞪了几秒才回魂,不敢看他的脸,低着头道了谢,下了车。    她还是走得不太稳,一边努力的让自己步子匀净一些,一边暗自想着自己到底喝的是什么小甜酒,怎么厉害成这个样子。要拐弯的时候忽然几辆共享单车冲过来,她吓了一跳,往旁边一躲,撞在了电线杆上。骑车的人也赶紧刹车,然而共享单车质量不佳,刹车有的快有的慢,几人追了尾,一阵骂骂咧咧,抬眼一看是个长得很甜很娇的漂亮女人,有人便扔下车过来,眯着眼睛道:“没长眼睛?赶紧叫声好哥哥,说对不起。”    被人逼到面前,还有好几个在后面虎视眈眈,江筱瑜脸都白了,明明是他们在行人密集的地方快速骑车,怎么能怪她?然而和小混混能讲道理吗?    想跑,可她现在走路都不大稳当。    正不知如何是好,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走就是,理他们干什么。”    小混混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江筱瑜回过头,高兴得差点哭了:“熊先生!”    他却没有好脸色:“看我干什么?赶紧走。”    此时她一点不服的意思都没有,立刻越过那几个混混。熊景耀跟在她身后,看都不看他们。他走过他们身边时,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出汗,胆子小的已经低下头,有个胆子大的鼓起勇气瞪他,低低说了声“装你妹的逼”。    下一秒,他连人带车被踹倒在地,还带翻了他后面两个人。这一踢的力度和准头让他们意识到惹了他们惹不起的人,都不敢再逞强,赶紧爬起来扶起车,骑了一截才开始痛骂。    江筱瑜被他吓了一跳,干巴巴的夸道:“熊先生,你,你真能打。”    他不耐烦,只丢出一个字:“走。”    她租住的房子在小区深处,一进单元门,就能闻到垃圾和流浪动物粪便的臭气。熊景耀脸色更黑了:“这什么鬼地方?”    她看着他那身考究的毛呢大衣,还有锃亮的手工皮鞋,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红着脸解释道:“这儿的人总不交物管费,所以物管公司都撤了……熊先生,谢谢你送我,我自己上楼吧。再见。还有……给你先拜个早年。”    他停住步子,没道别,她也不期待他说什么,赶紧上楼,然而在迈第二级梯子的时候就踢到台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熊景耀冷笑着说了个“蠢”字,跟了上来,抓住她胳膊,谁知恰好握在被他掰过的地方,她不由得抽了口气,用力甩开他:“疼……”    他想起昨晚她哼哼唧唧叫疼的媚态,随之立刻想起她念叨的那个什么“周天阳”,忍不住磨了磨牙。    她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嫌弃你,熊先生。我……我那里有点小伤。”停了停,她小小声的问,“我扶着你?”    他冷哼一声,那股气在胸腔冲来撞去,一时消散不了。    她心下惴惴,忽的想起他厌恶被人随便触碰的事,连忙道:“我……我不碰你身上,我牵你袖子,可以吗?”    他深深呼吸,想压下心头这股莫名的恶气,然而吸了满满一鼻子楼道里的复合臭气,心情顿时更糟糕了。江筱瑜觑着他脸色,很想赶紧和他拜拜,但她知道自己这次醉狠了,不能逞强,只能努力忽略他的表情,牵住了他的衣袖。    他将就她的速度慢慢爬楼梯,总觉得这牵袖子的动作很像带着个幼儿园的小破孩。    一共要爬五层楼梯,她又走不快,楼道环境又差,这样静默下去,每一秒都挺煎熬。她只能找话来说:“给你添麻烦了,我以后啤酒都不喝了。”    他没说话。    “我以前也没夸张成这样,不至于喝点果汁一样的甜酒就趴下……”    果汁一样的甜酒?熊景耀冷笑出声:“江小姐没去过夜店?”    “很少去……有时候和朋友去KTV唱歌,酒吧就和周……”她把剩下两个字咽下去,眼神黯淡下来,“也就去过两次慢摇吧,听驻唱歌手唱歌。”    周个屁!熊景耀冷冷道:“真是良家妇女中的良家妇女。你知道失-身酒吗?”    她搜遍头脑里的储备,问:“长岛冰茶?”    他不屑:“就知道个长岛冰茶?活该被放倒。比长岛冰茶厉害的酒多了去了,你喝的那款zombie就是。知道zombie的意思吧?”    “丧尸?”    他扭头看她,皮笑肉不笑:“能让你醉得走路乱晃,和丧尸一个德行,你自己想想你这摇摇晃晃的样子吧。”    她想想电视里的丧尸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有那么难看?心里不爽,她忍不住说:“你就不怕我这丧尸咬你?”    他慢悠悠的说:“昨天晚上已经领教过江小姐的牙口了。”    她马上不吭声了,心里纳闷,她喝醉之后真的野成那个样子?再回想起他说从客厅做到卧室,还用了一大堆纸收拾残局,她的脸越来越烫,心跳快得和敲鼓似的,他叫了她好几声,她才意识到已经爬上了五楼。    熊景耀沉着脸:“到了还不拿钥匙,我看你真喝成丧尸了,脑子已经被吃了。”    江筱瑜咬了咬牙,低头从包里摸出钥匙,打开门。    她跨进门槛,心里说着拜拜,回头虚情假意的客套:“辛苦你送我上楼。要不要进来休息会儿,喝杯茶?”    他抬脚就进来:“行。”    她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他居然真进来了?她真的只是客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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