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姑娘

那个叫“小钱”的姑娘，微微撇了撇嘴，心想：抠门老板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茶足饭饱之后，秦默想跟沈一谈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　　　　“秦小姐，很赶时间吗？”沈一显然是不想立刻切入正题。　　　　“对，赶时间，赶着去追一个男人。”秦默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沈一微微一怔，继而笑着点了点头，“成，那秦小姐第一站想去哪儿？”　　　　秦默觉得心里畅快，觉得沈一如姑姑所说，果然够诚信，“那间客栈。”　　　　沈一和秦默的姑姑提前沟通过，他自然清楚秦默说的，是二十年前，那间发生离奇失踪案的客栈。　　　　“秦小姐应该知道，那里早就改建了。”沈一说得不假。　　　　“那也得去看看。”秦默答得笃定，像是已经想好了调查方向。　　　　“那什么时候出发，都依着……”　　　　“就现在吧，别耽误你晚上酒吧的生意。”秦默明明说了句很强势的回答，可还刻意说成是“在为对方着想”的口吻。　　　　沈一知道，她是想让他没法反驳和拒绝，啧啧，真是个厉害的丫头，这样的女人，他沈一佩服着，可绝对不会当成女人来喜欢着，结局的不可控性太大，他害怕把自己个儿搭进去！　　　　秦默的步子迈得非常利落。　　　　连腿长的沈一跟起来，都觉得费劲。　　　　秦默听着沈一在她身侧，给她介绍途径的一些比较有名气的店面，她偶尔也回应他，可明显心思还是放在走路上。　　　　一路上，有不少跟沈一打招呼的商铺老板，沈一都作回应，对年纪稍长的，就是叔长姨短的，对年龄差不多的，就嬉皮笑脸。　　　　人脉广，路子野，秦默想到这两条先前听说的，对沈一的评价，如今看来，还算恰当。　　　　“这间人间酒吧，那可是上过微博热搜的。”沈一抬手，指了指二人右手侧的一间酒吧，二层木质小楼，牌匾的右下侧备注了“某某节目指定录制酒吧”。　　　　“嗯，有点印象，好像一个女大学生在里面被人灌醉失了身，是吧？男人，都什么玩意。”秦默随口一秃噜，说完，见沈一许久没接话，才意识到对方差点没被她噎死，又改口说，“不好意思啊，我是个女权主义者。”　　　　沈一摇了摇头，笑得有些尴尬，他手里没有镜子，也不知道自己的脸红了没，总觉得秦默这句话，是专门骂他的。他是生性放纵不羁，可男女之情，从来奉行的，都是“你情我愿”的原则，也不是那么禽兽吧。　　　　好不容易到了那间客栈的旧址，秦默好像又不着急了。　　　　秦默特意记下了正对着建筑正门的监控的型号。　　　　沈一建议秦默：要是觉得不方便，他可以代劳去问问周围住着的老人，关于当年事件的蛛丝马迹。　　　　不成想，秦默当场就拒绝了他。　　　　沈一毕竟只是作为秦默在这边的接头人，替她开开门路，他不插手具体的信息收集工作，想着：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可心里多少还是不得劲儿，被拒绝，是他活到现在这个岁数遇到的少数情况。　　　　可眼前这个说不上特别漂亮的姑娘，身上透出的那股子桀骜，让他觉得不得不向后退几步。他想要暴脾气发作的时候，就会想到听说的那个故事——眼前这个姑娘，上初中的时候，把堵在巷子口想要诈她钱的小流氓，打进了医院……　　　　想到这件事，沈一又能心平气和地好言相对了。还不得不伺候着秦默回客栈。　　　　回去的路上，秦默的步子，明显慢了好多。　　　　沈一发现了，姑娘只要看见小吃，就迈不动腿。　　　　“这个可以微信支付吗？”　　　　店家指了指二维码，秦默一脸开心。　　　　“网络怎么这么差……”　　　　沈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要帮她扫码，却被秦默攥住了胳膊。　　　　她的手心传来的热量，让沈一莫名有些心慌。　　　　“容我再试一次，还扫不出来的话，就你先替我付，回去我再转给你。”　　　　秦默不甘心地又重新扫了一次。　　　　沈一看着她微微蹙眉，知道八成网络还是不通畅。　　　　紧接着，秦默放开了他的胳膊。　　　　沈一笑着替她完成了支付。　　　　秦默拿着串串，吃得满足，还不忘给沈一分了两串。　　　　沈一说“你就甭客气了，我天天吃这些，都腻了。”　　　　秦默想，不跟我抢，挺好。　　　　回到客栈，一楼大厅坐满了人，驻唱歌手已经来了。　　　　有几个人冲沈一挥手，一看就是熟人。　　　　秦默冲着吧台的眼镜男阿桑说她想要一瓶果饮，眼镜男对她的态度，比昨天下午，好了太多。　　　　沈一朝几个冲他挥手的男人走了过去，他坐定后，看见秦默坐在吧台上，看着阿桑调酒，一脸认真。　　　　阿桑被秦默看得不好意思了，可却明显觉得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手里的花样调酒招式，比刚才还酷炫。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中年男人，在秦默的背后停下了脚步。　　　　沈一不知道秦默是否感觉到背后有人，他却做好了随时过去搭把手的准备。　　　　不知道老男人跟秦默说了什么，秦默先是没说话，紧接着，回身冲阿桑说了句什么。　　　　沈一见阿桑面露为难之色，冲他这边看了一眼，使了个眼色。　　　　“哥儿几个先坐着，我去去就来。”沈一招呼好朋友，抬脚朝吧台而去。　　　　“怎么？觉得我没那个实力？”　　　　沈一走近了，才听清秦默说的话。　　　　“你还磨叽什么？妹妹都说了，她能喝。”老男人催促着阿桑。　　　　“能喝的话，我先陪你喝两瓶呗？”　　　　沈一站在老男人身后，看着他意味深长地扬唇一笑，没做停留，来到秦默身侧，极其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肩膀，“何必为难她呢？是不是，女人？”　　　　秦默被这个“女人”苏了一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扭头看着对方的眼睛。　　　　老男人看到沈一这又痞又不怕死的架势，果断先走为上了。　　　　“装腔作势。”沈一的胳膊，从秦默的肩膀上拿了下来。　　　　“你是在骂他，还是在说我们？”　　　　秦默觉得：此刻，他俩也可以用这句来形容。　　　　“你的胆子，还真是大到没边啊。”沈一侧头看她。　　　　沈一话里的意思是，你是真不知天高地厚。　　　　“我真的很能喝。”秦默微微眯眼，笑得漫不经心。　　　　“能喝是吧？敢不敢跟哥们喝一场？”沈一觉得：他迟早要被秦默气死，也随口回了句气话。　　　　“干喝？”秦默的视线瞄了一眼刚才沈一坐的那个卡座，“我能参与吗？”　　　　沈一回身，见哥们几个，每个人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女伴，看来是要组队游戏的节奏。　　　　沈一本来想说不带你，却被人打断了。　　　　“我说你磨叽什么呢？找好伴了，就快过来。”　　　　秦默礼貌地冲这个皮肤黝黑，笑容特好看的男人微笑。　　　　“沈一的朋友吧？一看就是，浑身侠气。”男人说话的语气，很尊重。　　　　“你好。”秦默笑得极为亲和。　　　　沈一在心里暗骂她表里不一，表面上看上去像个邻家姑娘，心里其实是头随时会把对方咬死的狮子。　　　　看着秦默迈着坚实的步子，冲着卡座就去了，沈一除了跟上去，别无选择。　　　　游戏真正开始的时候，众人才为刚才没把秦默当做竞争对手的事后怕，秦默的气势，足够让对方还没喝，就已经萌生退意了。　　　　几轮游戏下来，沈一发现，秦默这丫头的脑子确实好使，比牌面点数大小的时候，但凡想要诈她，基本会被她当场翻牌，拆穿。　　　　她偶尔输一次，喝啤酒喝得，活像喝水。　　　　沈一看着哥们几个被一点一点灌上头，脸色红或者白，都不像是秦默的对手。　　　　“我说，你在哪儿结识了这么个祖宗朋友？牛逼～”刚才最早跟秦默打招呼的皮肤黝黑男人，最先上了头，低声在沈一耳朵边上嘀咕。　　　　“从天而降。”沈一低声回了句，眼睛又瞥了一眼秦默。　　　　游戏进行到下一阶段——真心话大冒险。　　　　好不容易轮到秦默输了一局。　　　　“问点什么好呢？”外号叫“骆驼”的男人，眼睛已经喝直了，摩拳擦掌的，像是碰到了百年一遇的好机会似的。　　　　沈一轻声笑了一下，不觉得骆驼能问出什么好问题来。　　　　“有没有哪个男人，让你甘心小鸟依人的？”　　　　秦默没有立刻作答，余光瞥见沈一也认真地看着她，等着她如何作答。　　　　“有吧，我得忙完手头的事，去追他，才知道和心里想的一不一样。”秦默的眼眸，只在听到问话的一瞬，暗了暗，转瞬恢复正常。　　　　沈一却看得清楚，他这几年除了在这座古城做生意，还跑了天南海北很多地方，见了不少人，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这是沈一第二次听到秦默说这句话，原先以为，秦默是为了怼他才这么说的，现在看来，反而不像是开玩笑的。　　　　多强势的一女人呐，是什么样牛逼的男人，能让她肯去迁就呢？沈一也难免好奇。　　　　驻唱歌手低沉性感的嗓音唱着“你停在我的肩，偎在我耳边，从此我不再撒野。”